第4章 密信的秘密
都已经到了更漏在房檐角敲过三更的时侯了,苏昭的手指头还在妆匣里的那封密信上点着呢。
这信啊,是柳青刚刚送过来的。那粗麻让的信封上,一个字的落款都没有,就只在封口那儿压着一个残缺不全的梅印。嘿,这梅印可太像她十二岁被苏氏赶出家门那天,在雪地里捡到的那半块碎瓷片了。
“夫人啊,赵护卫说后墙新换了铜铃呢,前院守夜的兄弟也多加了三个。”柳青端着参茶站在廊子下面,月光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长老长的,“您是不是先休息会儿呀?”
苏昭把信往烛火跟前一送。
那泛黄的信笺让火舌一舔,边上就焦了,不过字儿在卷起来之前倒是清楚地显出来了:“三天后的子时,玉鞍阁的房梁上会悬着刀。
以前认识你的人知道你把血契藏在妆匣的夹层里,劝你别再追查玄铁盟了。”
她捏着信的手一下子就攥紧了,手指关节都变得青白青白的。
这血契啊,是她十四岁那年,用半块和田玉从人贩子手里换来的卖身契呢。上面按的可是苏氏二夫人的指印,这能证明她才是苏氏真正的嫡女啊。
这东西她藏在妆匣最里面的檀木格子里,就连阿福都不知道。
“去把赵虎叫来。”苏昭伸手摸向耳后的银针,那淬了毒的针尖就挨着耳垂呢,“前院的青石地砖底下埋着三坛女儿红,让他带人把坛子挖出来,换成滚木礌石。”她停了一下,接着又说道:“再叫厨房熬些放了曼陀罗的醒酒汤,明天给守夜的兄弟们每人灌一碗。”
柳青答应了一声,转身的时侯裙角从门槛上扫过。
苏昭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月洞门后面,忽然就想起昨天在醉仙楼的时侯,那个红衣女子碰她手腕时,那双手的温度——就跟当年给她系红绳的老嬷嬷一样,有着艾草熏过的那种暖和劲儿。
第二天卯时三刻,苏昭的马车就停在了李文博家那扇朱漆大门前。
看门人瞧见她那鎏金的车帘,腰弯得都快贴到地上了,说道:“苏老板您来了啊,我家公子正念叨着玉鞍阁鉴宝的本事呢。”
客厅里弥漫着沉水香的味道。
李文博穿着一件月白色的湖绸衫子,一看到她进来,马上就站了起来,结果茶盏在桌子上碰出了清脆的响声,说道:“苏姑娘快请坐,我昨天得了一个唐窑粉彩瓶,正发愁分不清真假呢。”
苏昭接过他递过来的瓷瓶,手指刚碰到瓶身就皱起了眉头——这胎质太新了,釉色就像刚从窑里拿出来似的,浮在表面。
她抬起眼睛的时侯正好和李文博的目光对上,李文博那眼神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一下子就缩到茶盏里去了。
“李公子这个瓶子啊……”她故意把话音拖得长长的,眼角余光看到李文博的喉结动了一下,“倒是和玄铁盟新铸的精铁剑胎,有那么几分相似的火气呢。”
“苏姑娘可真会开玩笑。”李文博的手紧紧抓着椅垫,手指缝里都能瞧见青白的骨节凸出来了,嘴里嘟囔着:“我李文博就是个让绸缎买卖的,玄铁盟是啥玩意儿,我可一窍不通……”
“李公子你的绸缎庄啊,上个月可是往漠北运了十二车货呢。”苏昭忽然笑了起来,手指轻轻敲着瓷瓶,不紧不慢地说,“漠北那地儿,三月份还下雪呢,谁会去买那种轻薄的杭绸啊?不过呢,玄铁盟的那些人,倒是喜欢用绸缎来裹剑胚。”
李文博一听,脸“唰”地一下就白了。
他刚想说话呢,院子外面突然传来铁剑嗡嗡作响的声音。
苏昭掀起帘子往外看,就瞧见顾沉舟靠在街角的老槐树上,他腰间那把铁剑的剑穗被风吹得飘起来了——那剑穗正是她前几天用簪子和纸条扎成的那团零碎玩意儿。
“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