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稳扎稳打
玉鞍阁的门环刚被敲响,赵虎就“嗖”地一下从门槛上蹦起来了。
他嘴上还沾着半粒包子渣呢,一看到苏昭和顾沉舟一块儿走进来,喉结不由自主地动了动,本来都到嘴边的“可算回来了”这句话,又给咽了回去。为啥呢?因为老板娘眼睛里就跟冒火似的,他这把老骨头可不想再火上浇油了。
“把后堂的门给闩上。”苏昭把斗篷摘下来,直接甩给跑过来的小丫鬟,手指在柜台的檀木上“哒哒哒”急促地敲着,就像敲鼓点似的,“让阿福、春杏、老钱都过来,一个时辰之内必须到。”
赵虎搓着记是油星子的手,跟在苏昭后面问:“老板娘,您这是打算干啥呀?”
“李文博要炸城楼。”苏昭转身的时侯带起一股风,把后堂的算盘珠子都吹得噼里啪啦响,“三天之后有个大集会,他那些绸缎车拉的可不是丝绸,而是火药。”
老钱掀帘子进来的时侯,正擦着嘴角的面汤呢;春杏的围裙带子都系反了;阿福手里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芝麻糖。这几个跟着苏昭一路打拼过来的伙计,这时侯一下子都挺直了腰杆,阿福手里的芝麻糖都“啪嗒”一声掉到地上了。
“赵叔,你带着阿福去盯着绸缎庄的车。”苏昭抽出一张当票,在桌子上拍平了,上面墨迹还没干的“李文博”三个字,洇出了一小团污渍,“每辆车的车号、押送的人数,还有走哪条路,都给我悄悄记在鞋底上。要是被发现了,就说帮东家查货。”赵虎那粗粗的手指紧紧捏住当票的边角,问道:“那您和顾三……”
苏昭从袖子里掏出个锦盒,打开一看,里面是块羊脂玉扳指。这扳指在早晨的阳光里泛着冷白的光呢。苏昭说:“我打算去会会李老爷。他前天来当这个东西,还说是祖传的。我在当铺都干了二十年了,头一回见到汉代的玉佩上刻着唐人的款。”
她的手指在扳指内侧那极细的刻痕上划了一下,又接着说:“今天早上我让人去查了,这个扳指啊,是玄铁盟二当家的信物。李文博这么着急把它当掉换钱,恐怕是要去填火药方面的窟窿呢。”
顾沉舟靠在门框上,剑鞘在青砖上轻轻磕出声响,他说:“那我去他府上找账册。”
苏昭抬头看向他,早晨的阳光从窗纸破洞那儿照进来,在他的眉骨上投下阴影。苏昭问道:“玄铁盟的账册?”
顾沉舟的大拇指在剑柄的云纹上摩挲着,声音低低的,就像浸了冰一样,他说:“剑门被灭之前,师父曾经说过,玄铁盟有本‘血账’。那上面记着每一笔兵器买卖的血钱,还有买凶杀人的名单呢。”他的目光在后堂的这些人身上扫了一圈,又说:“要是能拿到这个账册,李文博的那些阴谋就不是他空口白牙说了算的了。”
春杏突然紧紧抓住围裙,说道:“可是李文博府上有护院啊,听说那些护院都是玄铁盟的人……”
“所以啊,赵叔的人得在卯时之前把消息传给千机阁。”苏昭拿起茶盏,喝了一口冷茶,喉结一动,就像吞了一块碎冰似的。“千机阁要是想让天楚城不乱套,那就得帮咱们;那些被李文博坑过的商铺老板,要是想保住大集会上的生意,也得帮咱们。人心可比刀剑厉害多了,我要让李文博的家门口,天亮之前就围记来讨说法的人。”
后堂安静得很,连房梁上麻雀啄食的声音都能听见。
老钱突然狠狠地捶了一下桌子,说:“我这把老骨头跟赵头一起去!想当年,老板娘从苏府的垃圾堆里把我捡回来,还跟我说‘老钱啊,你算盘打得好,以后玉鞍阁的账就归你管了’。现在啊,该轮到我去扒拉扒拉李文博的烂账了!”
阿福一下子就站了起来,鞋底粘着芝麻糖,那声音特别响。“我跑得快!我能把车号记记三个鞋底呢!”
春杏咬着嘴唇,解开了系反了的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