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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就在这时——

    叮铃铃铃——!!!

    一阵极其刺耳、响亮的手机铃声,毫无预兆地在我口袋里炸响!那是我特意设置的、厂里那种老式座机才有的、尖锐到能划破耳膜的铃声。在死寂的楼道和阳台绝望的呜咽中,这铃声如同惊雷!

    所有人的动作都顿住了。赵大富和他两个同伙愕然地看向我。悬在阳台外的周强也猛地睁开惊恐绝望的眼睛。

    我面无表情地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屏幕,然后,在所有人错愕的目光中,按下了免提键。

    一个清晰、平稳、带着点公事公办腔调的中年女声,瞬间被扩音器放大,在狭窄的楼道里、在冰冷的阳台上,在周强压抑的呜咽中,响亮地回荡开来:

    陈茧同志吗我是厂办张主任。正式通知你:经厂领导班子研究决定,任命你为质检车间主任,明天生效。明天早上八点前到岗,负责全车间考勤、质检排班及次品处理流程复核工作。请务必准时到岗。

    声音落下,楼道里一片死寂。只有手机免提里传出的、挂断后的忙音嘟——嘟——嘟——地响着,像冰冷的鼓点。

    赵大富和他的同伙愣住了,看看手机,又看看悬在半空抖成破抹布的周强,似乎一时没明白这通电话意味着什么。

    悬在阳台外的周强,那涣散的瞳孔里似乎短暂地闪过一丝茫然的、难以置信的光。

    我握着手机,目光平静地越过冰冷的防盗门铁栏,越过赵大富那张横肉脸,落在那个半个身子悬在六楼夜风里、裤裆湿透、抖得不成人形的男人脸上。我的声音不高,甚至没什么情绪起伏,只是在陈述一个即将生效的规则,像在质检台上报出一个冰冷的次品编号:

    明天我管考勤——

    我的目光在他湿透的裤子上短暂停留了一瞬,然后,清晰地、一字一顿地补上了后半句:

    你迟到了。

    4

    赵大富带着他那两个跟班骂骂咧咧地消失在楼道尽头,脚步声像重锤砸在空荡的水泥地上,越来越远,最后被楼下野猫的嘶叫吞没。楼道里那盏声控灯终于撑不住,忽闪几下,彻底熄了,只留下窗外一点惨淡的路灯光,斜斜地照进来。

    死寂重新笼罩。浓得化不开的尿臊味混合着夜风的凉气,沉甸甸地灌满了狭窄的空间,钻进鼻腔,黏在喉咙里。

    周强像一滩彻底烂掉的泥,瘫在阳台冰冷潮湿的水泥地上。半个身子还倚着那锈迹斑斑、沾满他尿液和泪水的铁栏杆。昂贵的西装裤裆湿透,深色的水渍在惨白的光线下格外刺眼,裤管还在往下滴着浑浊的水珠,在积满灰尘的地板上洇开一小滩。他头发凌乱地贴在额头上,脸上是鼻涕眼泪和灰尘糊成的污糟面具,身体筛糠一样抖着,喉咙里发出断断续续、像破风箱漏气般的呜咽,偶尔夹杂着几声短促的抽泣。

    他就那么缩在阳台的角落,湿透的布料紧贴着皮肤,在夜风里激起一阵阵更剧烈的颤抖。像一条被暴雨浇透、又被狠狠踹了一脚的流浪狗,连摇尾乞怜的力气都没了,只剩下最原始的、对寒冷和恐惧的本能反应。

    我站在离他几步远的客厅门口,防盗门敞着,楼道里的冷风卷着尿骚味直扑进来。隔着几步远的距离,看着他这副从未有过的狼狈相。没有快意,也没有怜悯。只有一种深沉的疲惫,像纺织车间里堆积了太久的棉絮,沉甸甸地压在心上。十七年了,这块捂不热的石头,终于露出了它腐烂的内里。

    我没有靠近。只是从肩上那个缝着丑陋蜈蚣针脚的旧挎包里,抽出一份早就打印好、被折得整整齐齐的A4纸。纸张边缘有些磨损,带着挎包里特有的、混合着陈年布料和机油的味道。

    走到阳台门边,窗台边缘还残留着刚才混乱中泼洒出来的水渍,湿漉漉的。我啪的一声,把那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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