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全身力气,奶声奶气地喊了出来,声音在寂静的宫道上异常清晰,带着孩童特有的穿透力:
大叔!停下!你印堂发黑,乌云罩顶,三日内必有血光之灾!大凶之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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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血光之兆
死寂。
风卷着几片枯叶,打着旋儿落在阿玄脚边,发出沙沙的轻响,更衬得这片天地落针可闻。
所有侍卫的刀僵在半空,脸上的杀气和惊愕凝固成一种近乎滑稽的僵硬。抬辇的太监们眼珠暴突,嘴巴无意识地张开,活像离了水的鱼。跪伏在地的宫人们更是抖如筛糠,恨不得把整个脑袋都埋进地里去。冲撞圣驾已是死罪,还敢当面诅咒天子血光之灾!这……这冷宫里跑出来的小疯子,是嫌命太长,还是活腻了要拉所有人陪葬!
龙辇的明黄纱幔纹丝不动。里面的人,没有任何反应。但那股无形的、沉甸甸的威压,却如同实质的寒冰,瞬间弥漫开来,冻得人血液都要凝固。空气仿佛被抽干了,只剩下令人窒息的冰冷和恐惧。
哪里来的野种!惊扰圣驾,口出狂言,罪该万死!
一声尖利刺耳的怒斥打破了死寂。一个身着总管太监服色、面皮白净却眼神阴鸷的中年太监从队伍后面急步上前,正是皇帝萧彻身边的心腹太监总管高德胜。他指着阿玄,手指因愤怒和恐惧而微微发抖,来人!还不快把这不知死活的小畜生拖下去!乱棍打死!惊了圣驾,你们担待得起吗!
两个离得最近的侍卫如梦初醒,脸上戾气一闪,立刻伸手就要去抓阿玄。
阿玄被高德胜那声野种刺得小脸一白,大眼睛里瞬间蒙上一层水汽,但更多的是被冤枉的倔强和愤怒。他不怕那些刀剑,但这句野种,像针一样扎在他心上。他猛地挣开侍卫抓过来的手,小小的身体爆发出惊人的力气,不退反进,又朝着龙辇的方向冲了一步,仰着小脸,对着纱幔后的人影,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响亮:
我没有胡说!大叔你信我!你身上有很凶很凶的黑气!就在心口那里!三日内,真的会有人害你!用……用带尖尖的东西!
他努力回忆着刚才那一闪而逝的凶戾画面,就在你睡觉的地方旁边!一个穿红衣服的女人!
红衣女子凶戾之气心口带尖的东西寝殿旁
这些破碎的词语,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萧彻古井无波的心底,终于激起了一丝涟漪。他搭在扶手上的手指,再次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放肆!还敢妖言惑众!污蔑宫妃!
高德胜气得几乎跳脚,声音更加尖利,堵住他的嘴!快!拖下去!就地打死!
侍卫的手再次抓向阿玄,这一次,动作更粗暴,带着明显的杀意。
慢着。
一道低沉、平缓,听不出喜怒的声音,从纱幔后清晰地传了出来。不高,却像带着千钧之力,瞬间压下了所有的喧嚣。
高德胜脸上的怒容一僵,立刻躬下身子,诚惶诚恐:陛下!这小畜生……
朕说,慢着。
萧彻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他微微抬手,示意侍卫退开。那两名侍卫立刻像被烫到一样缩回手,垂首退到一旁。
纱幔被一只骨节分明、带着薄茧的手轻轻撩开一角。萧彻的目光,终于落在了那个被侍卫围在中间、衣衫破旧、小脸脏污却睁着一双异常清澈明亮大眼睛的孩子身上。
那目光锐利如鹰隼,带着审视,带着久居高位的漠然,还有一丝极难察觉的探究。他在看那张脸,那眉眼轮廓,那因倔强而微微抿起的唇……一种极其微弱、却又挥之不去的熟悉感,像一根细小的刺,悄然扎进了他的脑海。尤其那双眼睛,乌黑清亮,深处藏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