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朗读
暂停
+书签

视觉:
关灯
护眼
字体:
声音:
男声
女声
金风
玉露
学生
大叔
司仪
学者
素人
女主播
评书
语速:
1x
2x
3x
4x
5x

上一页 书架管理 下一页
第一章
  他抬起布满血丝的眼睛,里面是近乎绝望的哀求,我们…我们想让她入土…入祖坟…

    周围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那卷草席静静地躺在泥滩上,像一块烧红的烙铁。

    送尸。而且是送红衣横死的煞尸。这比捞尸凶险十倍!水路漫长,变数无穷。这女尸在水里就敢拖船狞笑,上了岸,谁知道会出什么幺蛾子腰间的铃铛似乎感应到我的思绪,嗡鸣声陡然尖锐了一丝,刺得我太阳穴突突直跳。

    爹!娘!一声带着哭腔的嘶喊从人群后传来。一个穿着同样洗得发白、打着补丁衣服的年轻后生挤了进来,扑到柳红父母身边,脸上满是悲痛和一种不正常的潮红,不能送!不能送红姐走水路啊!他猛地转向我,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一种近乎崩溃的激动,你!你把她捞上来,已经惹了大祸了!你知道她为什么穿红嫁衣吗她是被人害的!是被逼着嫁给河神老爷做小的!是镇上的胡扒皮!他看上了红姐,硬逼着我家应下!红姐不肯,才…才在过桥时…

    柱子!住口!柳父猛地扑过去,死死捂住儿子的嘴,脸色惨白如纸,惊恐地看向四周。人群一阵骚动,窃窃私语声像毒蛇吐信。

    胡扒皮。这个名字像块冰砸进我心里。镇上开赌坊放印子钱的恶霸,手眼通天,心狠手辣。柳柱子的话,像一道惨白的闪电,瞬间照亮了那红衣女尸狰狞笑容背后的无尽怨毒。她不是失足,是含恨!是被人活活逼死的!

    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这哪里是送尸这是送一颗随时会炸开的怨气炸弹!而且,很可能要炸到我头上!

    柳母挣脱丈夫的手,扑到我脚边,枯瘦的手死死抓住我的裤脚,力气大得惊人:姑娘!恩人!老婆子求你了!我们…我们不敢找胡家…只想…只想让红儿回家…安安静静地走…求你了…她浑浊的老泪大颗大颗砸在冰冷的泥地上,我们…我们倾家荡产…凑了…凑了八百块钱…都给您!都给您当辛苦钱!求您…送她回来吧!

    她从怀里掏出一个破旧的手帕包,层层打开,里面是卷得整整齐齐、却依旧显得单薄的一小叠钞票,最大面额是十块。

    八百块。对我而言是笔巨款。能买米,买油,修修那艘快散架的老船。可这钱,烫手。沾着血泪,更可能沾着催命的符咒。

    我低头看着柳母布满老年斑和泪痕的脸,那双浑浊眼睛里绝望的哀求,像针一样扎人。又看向那卷无声无息的草席。腰间的黑铃铛贴肉嗡鸣,冰冷刺骨。师父临终的话和眼前妇人绝望的泪眼在脑海里疯狂撕扯。

    最终,我伸出手,没有去接那叠钱,而是将柳母颤抖冰冷的手紧紧握住,扶她起来。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只能重重地点了点头。

    柳母愣了一下,随即爆发出压抑到极致的嚎啕,整个人瘫软下去。柳父也红了眼眶,对着我又要磕头,被我死死拦住。

    钱,不用。我终于挤出嘶哑的声音,指了指那卷草席,准备一副厚点的棺材,要柏木的,越快越好。再弄些生石灰,越多越好。柏木镇阴,生石灰吸湿防腐,这是师父教过的,对付凶尸的笨办法。

    柳父柳母千恩万谢,踉跄着去准备了。围观的人群嗡嗡议论着散去,眼神复杂。我独自站在空旷下来的江滩上,夕阳把我和那卷草席的影子拉得很长。腰间的黑铃铛,依旧在不知疲倦地、冰冷地嗡鸣着,像死神的秒针,一下,一下,敲打着寂静的黄昏。

    我知道,麻烦,才刚刚开始。

    ---

    柏木棺材抬到下湾村柳家那座低矮破败的土坯房前时,已是深夜。油灯昏暗的光线从门窗缝隙里透出来,映着院子里影影绰绰的人影,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柳家穷,连白灯笼都只点了孤零零的一盏,挂在屋檐下,在夜风中无助地摇晃。

    柳红被安置在堂屋正中,
上一页 书架管理 下一页

首页 >捞尸人,阴差铃简介 >捞尸人,阴差铃目录 > 第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