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册模样的旧册子。见我进来,他依旧是那副温和有礼又不卑不亢的样子:夫人来了想喝点什么上回的茶可还对胃口
我点点头:就那茶吧,再配点松子就行。
心里的提防少了一点,这老板看着不像多嘴多舌的人。
他手脚麻利地去后间准备。
我百无聊赖地打量这小店,目光落在墙壁上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挂着的一个墨绿色的皂块上。皂块用半透明的油纸简单包着,形状不规整,印着一个有些模糊的墨团图案。
咦老板,你那挂的什么也是皂
沈临端着茶盘出来,顺着我的目光看了看:哦,那是隔壁街‘墨庄’出的香胰子。前年才有的新鲜货色,据说效用不错,气味也清雅。夫人也知晓此物
香胰子我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我。王府里改良的香皂,只有我最开始弄的那批加了桂花的是黄色软块,后来被工坊那边接过去改良定型后,好像就是做成了这种墨绿色、加了松针油的硬方块!而且宇文绝提过一句,这玩意儿会走高端路线,取名好像就叫墨松皂
……那墨庄,是什么来头我强作镇定地问,声音有点发飘。
沈临将茶和松子放在我面前,动作平稳,但眼神在我骤然苍白的脸上停留了一瞬。他像是斟酌了一下用词,声音压低了些:墨庄那是挂靠‘天工院’下的铺子。夫人知道‘天工院’吧
我的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当然知道!宇文绝说过,那是研发天工秘技的最高机构!我的香皂方子不是给了王府吗怎么进了天工院还变成了墨庄前年的产品!
那这……墨松皂的方子……我的声音干涩得厉害。
沈临的目光变得极其幽深。他确认了一眼外面没有其他人,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得不能再低,像是在说着一个可怕的禁忌:据小人所闻,墨庄所有的‘秘技’,皆出自‘天工院’……只是此院中的技艺来源,颇为……特别。
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带着冰碴子:三年前,天工院曾有一位……特请的‘秘师’。此人呕心沥血数月,献上数项精妙方剂图纸,其中便有这香胰子的根本之法。听闻‘天工院’上下感念其才,特允他署名挂牌经营……只可惜,沈临的语气带上一种冰冷的悲悯,这位秘师……命格太薄,功成不久……便‘病殁’了。
病殁!
沈临的声音带着一种刻骨的冰冷:夫人,这‘天工院’……有个去处,叫‘墨点房’,据传建在地下十八丈深处,进去的人……极少有能再看到天上日月的。什么秘师不过是关押、审问……‘异客’的囚牢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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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啦!
我面前的茶杯被我失手扫落在地,滚烫的茶水溅湿了我绣着精致缠枝莲的裙裾和脚上的缎面鞋。但我感觉不到烫,也感觉不到湿,只觉得一股刺骨的寒气从脚底板瞬间冲上天灵盖!四肢百骸的血液好像都冻住了!全身的力气瞬间被抽空,我整个人像滩烂泥一样,顺着条凳软软地滑倒,重重摔在了冰冷粗糙的石板地上!
眼前阵阵发黑,天工院、墨点房、病殁、异客、榨干知识、埋于黑牢深土……这些词语在我脑子里疯狂旋转、撞击,带走了最后一丝侥幸。
黑暗。
无边无际、冰冷绝望的黑暗。原来……我不是找到了同伴,我是跌进了蛇坑!宇文绝那温文尔雅的微笑,那声声老乡、臂助底下,藏着的是比毒蛇还要瘆人的毒牙!我的每一次献策,都是在亲手把自己往那个叫墨点房的深渊推近一步!
我瘫坐在冰冷的地上,浑身抖得像筛糠,牙齿咯咯作响,冷汗瞬间浸透了里衣。巨大的恐惧和灭顶的绝望瞬间淹没了所有感知。
一只微凉但有力的手及时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