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后，一种奇异的凝聚力在危机中诞生。

    市中心医院急诊！快！

    李婷的声音在电话里绷紧。

    我认识那儿的副院长！

    苏雅几乎在同时回复，声音带着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急切，我马上打电话！

    她纤细的手指在昂贵的手机屏幕上飞快划动，动用了她一直视为理所当然的家庭资源。

    当李婷、周晓彤、王倩赶到急诊室门口时，苏雅已经在那里了，正用流利的英语和一位匆匆赶来的中年医生快速交谈着。陈芳也到了，她紧抿着唇，手里死死攥着一个卷得很紧的旧手帕包，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看到李婷她们，她犹豫了一下，颤抖着手把那个手帕包递过去，里面是卷得整整齐齐、却皱巴巴的一叠零钱，最大面额是二十块。我…只有这些…

    她的声音细若蚊蚋，脸涨得通红。

    苏雅挂了电话，回头看到陈芳手里的钱，眼神复杂地闪烁了一下。她深吸一口气，走到缴费处：费用我先垫付。

    她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果断，这次却没有了平日的居高临下。李婷和周晓彤也立刻翻出钱包，把里面的现金都凑了出来。

    林薇被推进观察室，挂着点滴，脸色苍白得像纸。五个女孩挤在狭窄的观察室外走廊里，消毒水的气味刺鼻。沉默比之前的冷战更沉重，却不再是冰冷的隔阂。担忧和一种共渡难关的奇异感觉在空气中弥漫。

    后半夜，林薇的情况稳定下来。苏雅看着病床上那个总是倔强地挺直脊背、此刻却显得无比脆弱的女孩，白天争吵的画面和此刻的安静形成残酷对比。她拉了把椅子坐到床边，灯光在她精致的脸上投下柔和的阴影。

    林薇…

    苏雅的声音很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对不起。那支口红，我后来在我那个从来不用的书包夹层里找到了。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林薇打着点滴的手上，那双手并不细腻，甚至有些粗糙，我以前…说话不过脑子。我不知道…你那么辛苦。

    一句对不起似乎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也撬开了她坚固外壳的一丝缝隙。

    林薇长长的睫毛颤动了一下，睁开眼，眼底有未干的湿意。她看着苏雅，又看向门口站着、同样一脸关切的其他人，长久以来紧绷的防线在这一刻轰然倒塌。积蓄的委屈、疲惫和压力决堤而出。

    她断断续续地讲起下岗的父母，讲起逼仄的出租屋和永远不够用的钱，讲起母亲在菜市场为几毛钱和人争得面红耳赤的样子，讲起自己必须拿奖学金、必须不停打工才能继续读书的现实。我不是小偷…

    她的声音哽咽着，我只是…不想活得那么卑微…

    她的眼泪像是滴在每个人心湖上的雨。陈芳再也忍不住，捂着脸小声啜泣起来。她抽噎着，第一次主动开口，讲述她那个偏远的、只有泥土路通往外界的小山村，讲述体弱多病的父母和年幼的弟妹，讲述她是如何背负着全村的期望和整个家庭的重担，在陌生繁华的城市里格格不入的恐慌。我害怕…我怕跟不上，怕辜负所有人…怕你们看不起我…

    她的话笨拙却真挚，像一把锤子敲在每个人心上。

    苏雅听着，眼眶也红了。她第一次意识到，自己那些漫不经心的炫耀、那些理所当然的优越感，对他人而言是多么锋利的刀刃。她也低声说起那个空旷得像展厅的家，说起父母永远在签合同、在应酬，只给她一张额度惊人的信用卡。他们以为钱能买到一切，买到分数，买到快乐，买到…爱。

    她的声音里透出一种与年龄不符的疲惫和孤独，有时候，我觉得自己除了钱，什么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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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婷也轻轻叹了口气，谈起父母早已为她规划好的、安稳却并非她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