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腕。他看着祖母疯狂的脸,眼中最后一丝温情彻底碎裂,声音冷得像冰:送老祖宗回慈安宫,严加看管,没有夫人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
婆子们连拖带拽地将沈老太太架走,庭院里只剩下压抑的喘息声。我捡起地上的手札,指尖触到血字时仍在发抖——这七年,我每晚都能梦到生母咳血的样子,如今总算真相大白。
若雪……沈砚之声音沙哑,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你不知道的事,还有很多。我将手札收进袖中,看向远处瑟瑟发抖的庶出子弟,当年你庶出的三弟,为何能顶替我的名额进入国子监你庶出的妹妹,为何能穿我的嫁衣
我顿了顿,直视着沈砚之的眼睛:沈砚之,你以为苏若柔母女敢如此放肆,背后没有依仗吗
沈砚之浑身一震,脸色比沈老太太还要苍白。他终于明白,苏若柔的跋扈、庶母的狠毒,根源竟在自己最敬爱的祖母身上。而他,却像个傻子一样,被蒙在鼓里这么多年。
我会查。他突然抓住我的手,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坚定,以前是我瞎了眼,以后侯府的每一笔旧账,我都会陪你一起算清楚。
他的手掌温热而有力,掌心的茧子蹭过我手腕时,我忽然想起前世他替我挡刀的场景。那时的他,也曾这样看着我,说会护我一生。
好。我抽回手,却没有推开他,但你要记住,清算旧怨不是为了报复,是为了让死去的人安息,让活着的人明白——嫡庶有别,不是尊卑之分,而是规矩所在。
沈砚之重重点头,转身时,我看见他悄悄擦掉了眼角的湿痕。阳光穿过雕花窗棂,在他身后投下长长的影子,那影子不再佝偻,而是挺直如松。
我知道,侯府的这场清算才刚刚开始。但至少,这一次,我不再是一个人面对深渊。而沈砚之,也终于从一个被蒙蔽的棋子,变成了执棋者。
第八章:
清算旧账的第三日,沈砚之抱回一个檀木匣子。我正在核对庶出子弟的田产文书,抬眼便见他鬓角沾着草屑,锦袍下摆还蹭着泥点。
这是……
你看看。他将匣子放在桌上,打开时里面滚出个拨浪鼓——和前世孩儿那个一模一样,只是鼓面刻着煜儿二字。沈砚之喉结滚动着,声音发涩:我找了京城最好的木匠,照着你描述的样子做的。
我指尖触到鼓面时,突然想起前世孩儿攥着拨浪鼓咯咯笑的模样,眼眶瞬间发热。沈砚之慌忙递过帕子,却又像想起什么似的缩回手,局促地搓着衣角:我……我知道这换不回孩子,但我想……想替他做点什么。
他手腕上的烫伤疤痕在烛光下泛着红,那是火场里救我时留下的。我忽然发现,自金銮殿后,他再没穿过遮掩疤痕的宽袖,甚至会故意在我面前露出——像在无声地提醒自己,也提醒我,他欠了什么。
放着吧。我将拨浪鼓放进匣子里,继续看文书,庶出的二房占了城东三片桑田,按新规矩该充公。你明日带人去丈量。
好。沈砚之应着,却没离开,反而从袖中掏出个布包:这是我给煜儿做的木马,你看……
他展开布包,里面是个歪歪扭扭的小木马,马头被削得像只兔子,前腿还缺了一块。沈砚之脸颊微红,有些不好意思:我第一次做,手艺不好……
我看着那只不像马的木马,突然想起前世他给苏若柔做的精致鸟笼,心里某个角落忽然软了一下。但嘴上仍冷冷道:拿去库房放着,别碍眼。
沈砚之却像得了赏赐似的,小心翼翼地将木马放回布包,眼底竟漾起笑意:我明日再做个更好的。
接下来的日子,沈砚之像变了个人。他不再流连于书房,而是跟着账房先生学核账,亲自带人丈量田产,甚至在我处理下人事宜时,会默默站在一旁递上卷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