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单元2:赌场小肥羊 续
听见骨碌声里混着细微的“咔嚓”——是翡翠骰的暗纹裂开了?他瞳孔骤缩,看见骰子落地前的瞬间,刻着“六”的面轻轻翘起,被盘沿磕出个小角。“四五六,大!”庄家的声音带着颤音,陈三看见他袖口的暗纹闪过——和自己后颈的疤,竟像是同把刀刻的。
赢来的铜钱堆成小丘时,后颈的痒变成了灼痛。陈三踉跄着撞开赌坊后门,巷口的灯笼在夜风里晃,把他的影子拉得极长,忽而叠在青石板上,像具被抽走脊骨的空皮囊。他摸向怀里的银锁,凉津津的金属贴着皮肤,忽然想起女儿周岁时抓周,小拳头攥着他的算珠不撒手,咯咯的笑声像串没穿线的珍珠,滚落在当铺的青砖地上。
“陈账房,别来无恙?”沙哑的嗓音从阴影里飘来。墙角蹲着个穿灰鼠皮袄的老头,手里转着枚骨制骰子,眼尾的皱纹深如刀刻,“当年那刀没砍死你,倒让你悟出了‘听骰’的本事?”陈三猛地后退,后腰撞上砖墙——这老头是三年前的债主,那天夜里就是他举着刀,把“赌债不还,断手断脚”八个字,连带着血沫子喷在陈三脸上。
骨骰在老头指尖转得飞快,发出细碎的嗡鸣:“知道你这疤为啥发烫么?”他忽然凑近,腐叶般的气息裹着鸦片味涌来,“当年砍你的刀,是用乱葬岗的老棺材钉熔的,沾着undred的怨气——你每赢一把,这怨气就往你骨头里钻三分,等爬到头顶心……”老头突然笑了,缺了颗牙的嘴漏出冷风,“就该换你去乱葬岗,给新的赌鬼腾地方了。”
后颈的疤突然剧痛,陈三看见自己的影子在墙上扭曲,竟像是有双小手在扯他的衣领——是女儿?他猛地转身,巷口空无一人,只有片冻硬的雪块,沾着半枚模糊的小脚印。怀里的银锁突然发烫,“慎”字硌得胸口生疼,他想起娘子临走前说的话:“你若戒了赌,就把这锁磨亮了来接我们,不然……”不然女儿永远不知道,她爹是个连襁褓都能当赌注的废物。
赌坊里又传来骰子声,混着庄家的吆喝:“各位爷,新骰开碗——”陈三摸向腰间,赢来的铜钱还在,但掌心的汗把钱串泡得发潮,像浸了血的纸钱。老头的骨骰还在转,每转一圈,他后颈的疤就跳一下,恍惚间,他竟听见骰子声里掺着婴儿的啼哭,细弱却清晰,像从乱葬岗的坟头飘来,又像从自己空荡荡的胸腔里钻出来。
“想解么?”老头抛起骨骰,接住时指尖渗出血珠,“用你的‘听骰’本事换。”他展开掌心,骨骰上刻着密密麻麻的小字,竟与陈三后颈的疤纹一模一样,“当年你替东家算错了一笔账,那账房先生其实是我师弟,他临终前把怨气封进了这骨骰——你每赢一次,就是替我吸一口怨气,等疤纹爬满后颈……”他忽然咳嗽起来,血沫溅在骨骰上,“你就会变成和我一样的活死人,守着这赌坊,永远替庄家听骰。”
夜风卷着细雪灌进领口,陈三忽然想起乱葬岗的清晨——他躺在枯草丛里,后颈的血把积雪染成红梅,远处传来娘子喊他小名的声音,却怎么也睁不开眼。此刻银锁贴着心口发烫,他猛地掏出赢来的铜钱,一把砸向老头:“我不赌了!”骨骰落地,滚进雪堆里,老头的笑僵在脸上,陈三看见他袖口的疤纹正在褪色,像被风吹散的墨迹。
赌坊的木门“吱呀”开了,庄家举着灯笼出来,金丝眼镜在雪光里泛着冷光:“陈爷这是要走?咱们的账……”话没说完,陈三已掏出怀里的银锁,“当”地砸在木案上:“赎我从前的债。”银锁滚进铜钱堆里,“慎”字朝上,在灯笼下闪着微光。庄家盯着他后颈的疤,忽然看见纹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淡,像春雪遇上了暖阳。
离开赌坊时,晨钟响了。陈三踩着积雪往西走,后颈的疤只剩淡淡一道印子,像片晒干的茶叶,贴在皮肤上。路过当铺时,看见门板上贴着新的招贤榜,“账房”二字被朱砂勾得通红。他摸了摸袖口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