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单元5:凶宅置业记续
索来了。黑三爷猛地转头,却见滑索上荡着个穿灰衣的小厮,鞋底沾着的粉在夜空中划出淡紫的线,像条蜿蜒的蛇,正朝天井中央的“囚”字爬来。老王趁机扯开烟袋荷包,里面装的不是烟丝,而是晒干的萤火虫壳磨成的粉,混着亡妻生前最爱用的桂花油,香气混着荧光扬起,竟在黑三爷肩头勾出个模糊的人影——是个戴着银钗的女子,正是十年前失踪的亡妻。
“你你使邪术!”黑三爷踉跄后退,踩中了老王提前埋在雪下的竹片。竹片划破鞋底,露出里面藏着的荧光粉包——是他用来标记“货物”的阴粉,遇血则亮。老王看见他脚掌上的伤口渗出血珠,落在阳沙上,竟将那残缺的“囚”字补成了完整的“囹”字,而小厮此时落地,摘下斗笠,露出额角的胎记——正是当年被黑三爷卖到山里的、老王的亲侄儿。
“当年你把我卖进土匪窝,就该想到有今天。”侄儿攥着滑索绳头,绳上缠着的荧光布片抖落,露出底下刻着的小字:“七月十五,义庄见”——那是亡妻临终前托梦给他的暗号。老王看见黑三爷腰间的皮袋掉在地上,滚出的不是别的,正是李货郎的记账本,每笔“货物”记录旁都画着荧光圈,圈中央点着的红点,正是用亡妻的金钗蘸血画的。
“账本里的‘货’,都是赌坊里还不起债的人。”侄儿扯开黑三爷的衣襟,露出里面穿着的坎肩,坎肩上用荧光线绣着密密麻麻的人名,每个名字旁都标着“已送”“待送”——李货郎的名字旁,画着个刺眼的红叉。老王突然想起李货郎死前说的话:“看见穿红痣的人往我鞋里塞粉”此刻黑三爷脚边的粉粒,正和李货郎鞋底的粉,在月光下连成一条线,直指赌坊方向的暗格。
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三记梆子响过,天井里的荧光粉突然亮了三分——是卯时将至,晨光初露。黑三爷突然发狂般抓起滑索想逃,却忘了绳头缠着的荧光布片早已被老王浸了松油,他掌心的汗混着粉粒擦过绳身,“腾”地燃起幽绿的火,瞬间顺着滑索烧向邻院。老王看见火光里,黑三爷的影子被拉得老长,映在院墙上,竟和十年前亡妻棺木上的刻影一模一样,只是此刻影子的脚下,踩着的是个完整的“罪”字。
衙役冲进来时,黑三爷正抱着头缩在墙角,身上的荧光粉被火燎去大半,却在额角留下道焦黑的印子,像道永远洗不净的疤。老王捡起地上的账本,指尖擦过亡妻的血印,那里不知何时沾了星新的荧光粉,在晨光里泛着温润的黄——不像阴粉的冷冽,倒像亡妻生前给他绣烟袋时,用的金丝线,在阳光下,总是带着股子暖烘烘的光。
侄儿扶着老王走出天井,老槐树的枝桠上,昨夜扯断的荧光布条正随风晃荡,布条上沾着的萤火虫粉,此刻竟聚成了个小小的“安”字——是亡妻名字里的“安”,也是老王念叨了十年的“平安”。远处的滑索还在燃烧,火光里落下的荧光粉粒,轻轻飘在亡妻的坟头,像她当年别在鬓角的流萤,终于在十年后,等到了能为她照亮真相的光。
烟袋锅子又被点上了。这次装的是正经的旱烟,混着萤火虫粉的微光,在晨雾里画出淡淡的烟圈。老王望着天边的朝霞,觉得腰间的烟袋突然轻了些——十年前藏在里面的、亡妻的金钗碎片,此刻正和黑三爷的铜发冠碎粒,一起躺在衙役的证物袋里,在荧光下,拼成了个模糊却完整的“冤”字,等着晨光来将它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