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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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狗突然狂吠起来,声音撕开裂帛般刺耳。我重重地摔上门,金属撞击声在楼道里荡出回音,久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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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道里的感应灯坏了,我摸着黑上到四楼。钥匙插进锁孔时卡了一下,金属摩擦发出刺耳的吱呀声。下午五点的阳光斜斜地切进楼道,照在门框那块剥落的油漆上——早上我锁门时,指甲刚好刮过那里。
门开了一条缝就停住了,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我用力一推,鞋尖踢到地上的牛奶瓶,玻璃瓶咕噜噜滚到茶几底下。客厅里静得可怕,只有冰箱压缩机在嗡嗡作响。
安安
我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屋子里弹了一下。书包从肩上滑下来,砸在地板上发出闷响。厨房的水龙头还在滴水,但节奏比早上快了许多,像是有人拧松了阀门。
餐桌上摆着吃了一半的果冻,勺子斜插在透明的胶体里。果冻边缘已经发皱,像老人手上的皮肤。我碰了碰碗壁,黏糊糊的触感让指尖发痒。
卧室门虚掩着,地上散落着彩色蜡笔。我踢开一只歪倒的兔子拖鞋,看见安安的蓝裙子搭在床沿,裙摆上一块暗红色的污渍像是干掉的水彩。床单皱成一团,枕头掉在地上,棉花从裂缝里漏出来几缕。
阳台的纱窗开了一条缝,风把窗帘吹得鼓起来。我走过去关窗,发现窗台上有几个泥印子,小小的,像是孩子的光脚踩出来的。楼下的梧桐树沙沙作响,树影里有个亮闪闪的东西。
电话铃突然炸响,我撞翻了床头柜上的台灯。
喂我的声音比想象中嘶哑。
维维父亲的声音混着电流杂音,安安怎么不接电话
我盯着床单上那片可疑的皱褶:她在睡觉。
电话那头传来继母尖锐的嗓音,接着是父亲压低的呵斥。背景音里有汽车鸣笛和人群喧哗,他们应该还在长途车站。
看好妹妹。父亲最后说,把门反锁。
挂断电话后,我发现手心全是汗。窗外的树影摇晃得更厉害了,那个亮闪闪的东西还在原地。我蹲下来系鞋带,手指不受控制地发抖,打了三次才系成死结。
楼道里传来脚步声,在门口停住了。我屏住呼吸,听见金属摩擦的细响——像是有人在摸门锁。
谁我猛地拉开门。
空荡荡的楼道里只有穿堂风。感应灯突然亮了,照出防盗门上几道新鲜的划痕,锁眼周围有金属刮擦的亮色痕迹。地上落着半截铁丝,一头磨得发亮。
我捡起铁丝的时候,听见楼下传来狗叫。不是早上那种呜咽,而是撕心裂肺的狂吠。叫声突然中断,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
厨房传来啪的一声。我冲进去时,看见冰箱门自己弹开了,三盒牛奶倒在地上。其中一盒裂开了口子,乳白色液体正缓缓渗进地砖缝隙。冷藏室的灯忽明忽暗,照得那些液体像在蠕动。
我关上冰箱门,发现继母的字条背面多了一行歪歪扭扭的字:哥哥坏。字迹被水晕开了,笔画边缘发绿,像是用蜡笔写的。
洗手间的门锁着。我敲了敲,水声立刻停了。
安安
没有回应。我拧了拧门把手,金属部件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门开了一条缝,浴帘剧烈晃动,像是刚刚有人扯过它。马桶盖上放着安安的塑料发卡,蝴蝶结缺了一边翅膀。
镜子蒙着水雾,我用袖子擦了一下,看见自己苍白的脸。镜面右下角有个小小的手印,五指张开,像是要抓住什么。水珠顺着掌纹往下淌,像一道道透明的伤口。
客厅突然传来重物倒地的闷响。我转身时踢翻了垃圾桶,腐烂的果皮撒了一地。茶几上的兔子玩偶不见了,只剩下一颗纽扣眼睛躺在原地。
门外响起钥匙转动的声音。我僵在原地,听见锁舌弹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