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咔嗒声——和早上我锁门时的声音一模一样。
维维
父亲站在门口,领口的豆浆渍变成了深褐色。继母从他身后挤进来,手提袋撞在门框上,发出塑料袋摩擦的窸窣声。
安安呢继母的香水味扑过来,混着长途汽车的汽油味。
我看向沙发,早上那里还歪着安安的兔子玩偶。现在玩偶不见了,只剩下一滩可疑的水渍,形状像一只展开翅膀的鸟。
在卧室......睡觉。
继母的高跟鞋踩过地上的牛奶渍,鞋跟沾上了乳白色的污点。她推开卧室门时,床上的蓝裙子突然被风吹起来,像个人形气球般鼓了一下,又瘪下去。
父亲的手按在我肩上,拇指正好卡在昨晚皮带抽出的淤青上:说实话。
警笛声由远及近。我数着闪烁的红蓝灯光在墙壁上划过的次数,听见自己的心跳和警笛同步轰鸣。厨房的水龙头突然开到最大,水流砸在池底的声音像暴雨。
姓名
林延维。
做笔录的警察指甲缝里有黑色油污。他写错了我名字的最后一个字,涂改时钢笔划破了纸张。
最后一次见到林安安是什么时候
中午十二点。我的视线越过警察肩膀,看见取证人员正用镊子夹起窗台上的泥印,我出门前给她做了午饭。
有证人吗
我想起周蓉柔软的手指划过我掌心的触感:没有。
取证袋里的铁丝在灯光下反光。警察突然凑近,他身上有烟灰和薄荷糖的味道:门锁有撬痕,但室内没有强行闯入迹象——除非有人用钥匙开过门。
我摸向裤袋,备用钥匙的锯齿硌着大腿。早上它明明挂在玄关的钥匙板上。
警局走廊传来狗叫,和早上听见的一模一样。我的手指突然痉挛,钢笔在笔录本上划出长长的蓝线。那叫声越来越急,最后变成一种近乎人类尖叫的高频噪音。
做笔录的警察抬头看了眼窗外:又来了,那条野狗最近总在附近转悠。
取证人员拎着证物袋进来,塑料袋哗啦作响。我看见里面装着半块融化的小熊软糖,和安安早上吐在我手心里的那块一模一样。
死者的玩具上提取到多组指纹。取证人员的声音很低,但我还是听见了,其中一组匹配不上任何登记记录。
警察翻动笔录本,纸张摩擦声像某种昆虫在振翅。他突然停下动作:你父亲说中午回来换过衣服
我盯着他钢笔帽上反光的警徽:他记错了。
走廊尽头传来继母歇斯底里的哭喊。取证人员举起一个透明袋子,里面装着沾满泥巴的兔子玩偶——那颗掉落的纽扣眼睛,现在正死死盯着我。
3
停尸间的电子钟从15:16跳到15:17时,不锈钢抽屉被拉开的声响在走廊激起回音。橡胶手套摩擦的声音像昆虫振翅,法医的镊子夹着一张照片递到我面前。
确认一下。
照片边缘泛黄,像是被反复摩挲过。安安坐在木椅上,手腕上缠着铁丝,勒痕像一条扭曲的蛇。她的嘴角微微上扬,可眼睛里没有笑意——只有一种空洞的恐惧,仿佛在最后一刻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我盯着照片右下角的地板,那里有几道平行的刮痕——和警局取证袋里那截铁丝磨损的纹路完全吻合。
死亡时间
昨天下午4点到6点。法医的钢笔敲在尸检报告上,体表无致命伤,但心脏有急性出血点。
走廊突然传来狗叫,和警局那晚的叫声一模一样。我的手指痉挛着把照片捏出褶皱,法医皱眉抢了回去。透过他背后的玻璃窗,我看见父亲正在院子里抽烟,烟头的红光忽明忽暗。
死者口腔发现动物毛发。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