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江河看着手机屏幕上那道题目，手指在屏幕上停了很久。

    如果你的鞋子不超过一百块，请举手。

    这是班级群里突然冒出来的一个投票，发起人是班长李嘉豪。江河知道，这家伙家里开着三家连锁餐厅，穿的球鞋都是限量版，动辄几千块。

    开什么玩笑。江河嘀咕着，看了看自己脚上那双在夜市花三十块买的帆布鞋。鞋面已经有些发黄，鞋底也磨得差不多了。

    同桌王小雨凑过头来：江河，你不投票吗

    投什么投，无聊。江河把手机翻过来，假装在看课本。

    但他控制不住地偷偷观察着周围同学的反应。大部分人都在低头看手机，脸上的表情各不相同。有人满不在乎地点着屏幕，有人犹豫不决，还有人干脆把手机收了起来。

    这种投票有什么意义坐在后排的张美美开口了，又不是比赛，干嘛要比这个

    李嘉豪转过身来，脸上挂着那种江河最讨厌的优越感笑容：就是想看看咱们班的整体水平嘛。毕竟马上要毕业了，以后大家各奔东西，现在不了解一下，以后怎么保持联系

    保持联系还需要看鞋子价格张美美反驳道。

    当然需要啊。李嘉豪理所当然地说，你想想，如果一个人连双像样的鞋子都买不起，你觉得他毕业后能有什么出息朋友圈的层次很重要的。

    教室里突然安静下来。

    江河感觉有无数双眼睛在看着自己，虽然实际上大家都在低头看手机。他的脸开始发烫，手心也冒出了汗。

    王小雨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小声说：江河，要不我们出去走走

    不用。江河硬着头皮说，我又没做什么亏心事，怕什么

    说着，他拿起手机，在投票选项上停留了几秒钟。屏幕上显示着两个选项：

    A.

    鞋子价格在100元以下

    B.

    鞋子价格在100元以上

    看似简单的选择，却让江河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选A，意味着承认自己的经济条件不好；选B，又是在撒谎。

    还在纠结什么呢李嘉豪的声音再次响起，就是个简单的投票而已，又不会公布具体名单。

    江河抬起头，正好对上李嘉豪的眼神。那里面有着明显的挑衅和优越感，仿佛在说：我就是要看看你们这些穷学生怎么办。

    确实很简单。江河点了点屏幕，选择了B选项。

    做出选择的瞬间，他既感到了解脱，又感到了更深的屈辱。解脱是因为暂时逃避了被贴标签的命运，屈辱是因为他知道自己在撒谎。

    投票结果很快出来了：100元以下的有5票，100元以上的有31票。

    看来咱们班整体条件还是不错的嘛。李嘉豪满意地说，那5个人也不用觉得不好意思，毕竟每个家庭情况不一样。

    江河知道，自己不在那5个人里面，但他一点也不觉得轻松。因为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本该在那5个人当中。

    下课铃响了，同学们陆续走出教室。江河收拾着书包，动作比平时慢了很多。

    江河。王小雨走到他桌前，今天放学后要不要一起去看电影新上映的那部科幻片评价很好。

    不了。江河背起书包，我还有事。

    什么事

    江河停下脚步，看着王小雨关切的眼神。他们从初中就是同学，王小雨一直对他很好，但江河知道，王小雨家的条件比自己好得多。她爸爸是银行的部门经理，妈妈在政府机关工作，属于标准的中产家庭。

    就是一些家里的事。江河含糊地说。

    实际上，他是不想去看电影。倒不是因为没钱买票，而是不想在王小雨面前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