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或者说,在这座死城里,天从未真正亮过。
我蜷缩在舞蹈室后墙,身体靠着一面破裂镜子。裂痕像蛛网,一道道伸向我的倒影,把它撕碎成数十块。
饿意袭来,我舔了舔嘴唇,喉咙干得发紧。藏在下水井的背包里还有两瓶水、一盒止痛药、几罐头——如果它没被捡走的话。
我得回去。
可现在还不行。
我用听诊器贴着地板,一点点捕捉那三个人的动静。他们没有直接追过来,却也没走远。
其中一个踩进这幢大楼了。
他的鞋踩在碎玻璃上,节奏像打拍子。一步,两步,停顿,折返。不是尸群惯有的游荡,而是带有判断和巡查的节奏。
我闭上眼,在脑海里重构声音。
……南侧窗户。目标曾藏身高处,偏好建筑制高点……
是无线耳麦的干扰杂音。
我确认了,他们是有组织的,不是路过拾荒者。他们在找我。
我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但我明白一件事:
这不是谈判,是猎杀。
我贴着地板,悄悄爬向窗边。风把一张发黄的舞蹈日程表吹落在地,吓得我几乎抖了一下。
我按下呼吸,手指贴着地板爬行,像一条蛇。
下方街道隐约传来嘈杂。
不是人声——是尸群在躁动。
城南的风来了。
尸群的感知像某种生物天线,一旦风中携带血腥或动静,它们就会像潮水一样奔涌。
我看见那三个男人中,有一个正在用手指蘸着液体,在地上画圈。
那液体是——
血。
我心头一跳。
他们在引尸!
我不再犹豫,抄起钢琴后的绳索,从后窗直接跃下二楼平台,然后滚落到阳台水槽,手肘生疼,但我咬紧牙没出声。
后颈汗湿透衣服,冷得像冰水泼下。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他们要引尸,就让他们知道什么叫——被尸群反噬。
我贴着楼体滑行,翻进街角一家电器店。这里曾是我一个顺手牵羊基地,藏着几个诱饵装置。
我拎出一台旧电视,撬开后盖,接上备用蓄电池,再插进录音模块。
测试信号,东南街头已发现移动感染体,坐标……
我用曾截取的无线频道模仿警报语调。
十秒后,我按下播放键,把电视放进购物车,拉起缆绳,朝南面楼梯一甩——
砰!
电视掉在街头,广播响起。
嘀——感染体靠近,请所有单位警戒!
尸群沸了。
巷子尽头,密密麻麻的低吼响起。皮骨型、肌肉型、残肢拖行的、站立不稳的,全都涌来。
我藏在暗处,看着那三人闪电般后撤。
但他们不是普通人。
为首那人抬起胳膊,弹出一支信号管,朝天一射——
轰!
整条街瞬间红光一片,那是一种高频电焰弹,对尸群无害,却能让整条街如白昼般亮起。
我被照得睁不开眼。
再睁眼时,那人已经锁定我。
陆野。
他没用喊的,是低声的,像是久别重逢。
我后背一冷。
他知道我的名字,也知道我会藏在哪里。
我没有时间犹豫了。
我转身就跑,甩出一颗汽油诱导瓶,借着烟雾跳下街边下水道井口。
脚落地那一刻,整个人被弹得几乎骨头散架。
但我活着。
我听见背后尸群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