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跌跌撞撞地扑到梳妆台前,铜镜里映出一张惨白如鬼的脸。
恐慌,像冰冷的毒蛇,紧紧缠绕住我的心脏,越收越紧,几乎窒息。
这个孩子…来得太不是时候了!
在这个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的侯府!
在那个恨不得我立刻消失的沈烬野眼皮子底下!
他会怎么想
他会信吗
他会认为这是我为了固宠耍的下作手段!是处心积虑的算计!
冷汗,瞬间浸透了单薄的寝衣。
接下来的日子,在极度的忐忑和隐秘的确认中度过。
我偷偷藏起呕吐的秽物,避开所有人的耳目。
月事依旧杳无音信。
小腹似乎…真的有一点点不易察觉的、微妙的隆起感。
我怀了他的孩子。
这个认知,没有带来丝毫喜悦,只有灭顶的恐慌。
我必须离开这里!
在被人发现之前!
在一个飘着小雪的午后,我终于找到了机会。
看守我的婆子其中一个家里有事告假,另一个大概是觉得我翻不出什么浪,偷懒躲去耳房烤火了。
我裹上最厚实的旧棉袄,把仅有的几件还算值钱的首饰贴身藏好,又包了几个硬馒头。
像做贼一样,溜出了静澜院。
侯府很大,亭台楼阁,曲径通幽。
我专挑僻静的小路走,心跳如擂鼓,每一步都踩在冰尖上。
寒风卷着细碎的雪粒子,刮在脸上生疼。
眼看后花园那道偏僻的角门就在前方!
只要穿过那片假山…
哟,这不是我们尊贵的侯夫人吗这大雪天的,您一个人鬼鬼祟祟的,是要去哪儿啊
一个尖酸刻薄的女声,突兀地在身后响起。
我浑身一僵,血液都凉了半截。
猛地回头。
只见柳扶烟裹着雪白的狐裘,被两个膀大腰圆的婆子簇拥着,正站在不远处抄手游廊的拐角。
她脸上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虚伪的惊讶和关切。
眼神里,却淬着冰冷的毒。
完了。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
我…随便走走。我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声音却控制不住地发紧。
随便走走柳扶烟慢悠悠地走过来,雪白的狐裘衬得她小脸越发楚楚可怜,说出的话却字字诛心,姐姐这方向,看着像是要出府啊怎么,侯府锦衣玉食地养着您,您还不知足想跑去哪里
她走到我面前,上下打量着我臃肿的旧棉袄和冻得通红的脸,眼中是毫不掩饰的轻蔑。
还是说…她忽然凑近,压低了声音,带着恶毒的笑意,姐姐肚子里,揣了什么见不得人的野种,急着跑路
轰——!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在我耳边炸开!
她知道了!
她怎么会知道!
巨大的恐慌瞬间攫住了我,我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护住小腹:你胡说!
我胡说柳扶烟嗤笑一声,眼神陡然变得锐利如刀,江浸月,你以为你那些偷偷摸摸干呕、藏秽物的把戏,能瞒过谁这侯府上上下下,多少双眼睛盯着你这个‘夫人’
她步步紧逼:让我猜猜,是哪个野男人的种是你看守角门的那个相好的还是你那个在江家当马夫的老相好啧啧,新婚夜才承了侯爷一次雨露,就迫不及待地偷人,还怀上了孽种!你可真够下贱的!
污言秽语,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我的心脏。
我没有!你血口喷人!我气得浑身发抖,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血口喷人柳扶烟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