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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沈烬野,这一巴掌,我记住了。

    日子就这么不咸不淡、水深火热地过着。

    我被困在这方精致华丽的院子里,形同囚徒。

    沈烬野自新婚那夜后,再未踏足过我的院子。

    府中下人的态度,也从最初的观望,变成了毫不掩饰的轻慢。

    饭菜永远是冷的、馊的。

    份例里的炭火永远不足,冬日里冻得我手脚生疮。

    去花园走走,也会偶遇被一群丫鬟婆子簇拥着的柳扶烟。

    她穿着素雅精致的衣裙,裹着雪白的狐裘,小脸苍白,弱柳扶风,仿佛风一吹就倒。

    每次偶遇,她都会怯生生地看我一眼,然后像受惊的小鹿般垂下头,小声说:姐姐安好。

    她身边的婆子便会立刻紧张地护住她,看我的眼神如同看洪水猛兽,充满了防备和鄙夷。

    仿佛我真的会随时扑上去,把她推倒在地。

    整个侯府,谁不知道新进门的夫人在新婚夜就善妒狠毒,推倒了侯爷心尖上的柳姑娘,才挨了那惊天动地的一巴掌

    我成了恶毒的代名词。

    连带着我住的这个静澜院,也成了人人避之不及的晦气地方。

    只有赵嬷嬷,偶尔会过来看一眼。

    她看我的眼神很复杂,有审视,有不易察觉的怜悯,但更多的是公事公办的疏离。

    夫人,忍一时之气。她有一次送份例被克扣得不像样的胭脂水粉来时,低低说了一句,侯爷…总有明白的时候。

    明白

    我对着铜镜,看着左脸上那道已经变成浅褐色、却依旧狰狞的疤痕(那巴掌太重,打破了皮,留了疤),只觉得讽刺。

    他沈烬野的心,早就被柳扶烟那朵小白莲糊死了,还怎么明白

    日子一天天熬。

    唯一支撑我的,是每月能偷偷托赵嬷嬷带出去一封报平安的、实则报不了平安的信。

    信是给我娘的。

    内容千篇一律:女儿安好,侯爷待我…尚可,勿念。

    我不能说不好。

    说了,江家就完了。

    我爹那芝麻官位,弟弟的前程,都捏在威远侯府手里。

    我只能熬。

    像角落里不见天日的苔藓,卑微地活着。

    直到那个初冬的傍晚。

    晚膳又是一碗冰冷的、飘着可疑油花的清粥,和两个硬得像石头的馒头。

    我勉强喝了半碗粥,胃里就开始翻江倒海。

    一股难以抑制的恶心感猛地涌上喉咙。

    我冲到窗边的痰盂旁,剧烈地干呕起来。

    呕得撕心裂肺,眼泪都逼了出来。

    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酸水。

    好半天,才缓过一口气。

    扶着冰冷的窗棂,我喘着粗气。

    一个念头,如同惊雷,毫无征兆地劈进我混沌的脑海。

    我猛地僵住。

    手指颤抖着,下意识地抚上自己依旧平坦的小腹。

    月事…上一次是什么时候

    在江家时,日子就过得糊涂,饥一顿饱一顿,月事常常不准。嫁入侯府这几个月,身心煎熬,更是混乱不堪。

    仔细回想…似乎…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来了

    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板窜上天灵盖!

    比这初冬的夜风更冷!

    不可能!

    只有新婚那一次!他像完成任务一样粗暴地占有了我,带着毫不掩饰的厌弃,事后立刻抽身离去,仿佛多停留一秒都会脏了他!

    就那么一次!

    怎么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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