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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的胸膛起伏,证明着这具躯壳里还残存着一缕生机。

    那缕生机,正被一股浓重得化不开的死气缠绕着,岌岌可危。

    我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搭上他垂在锦被外的手腕。指尖下的皮肤冰凉,脉搏微弱得如同游丝,时断时续,每一次跳动都带着一种艰涩的滞重感。再细探其脉象,沉细微涩,几近于无,且指下触感隐隐有股不祥的阴寒淤堵之意。

    目光锐利地扫过他露出的脖颈皮肤,那苍白之下,隐约透着一丝极其淡薄、几乎难以察觉的灰败之气。不是寻常的痨病沉疴!这脉象,这体表异状……更像是一种极阴寒、极刁钻的慢性毒素,经年累月,早已侵入五脏六腑,蚕食着最后的生机。所谓的病弱,不过是对外掩饰的表象罢了。好狠的手段!

    心头猛地一沉,寒意沿着脊椎窜上。这靖国公府的水,比想象中更深、更浑。我成了这潭浑水里最显眼、也最可能被第一个淹死的鱼饵。

    目光掠过他紧蹙的眉头,那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深深的阴影,脆弱得不堪一击。可就是这具看似一碰即碎的躯壳,在喜堂上抓住我手腕时,爆发出的力量却带着一种近乎野兽的、濒死的蛮横。那不是一个纯粹等死之人该有的力道。

    指尖下意识地抚过袖口内侧。那里,几根细如牛毛、在烛光下泛着幽蓝冷光的特制银针,正稳稳地嵌在柔软的布料夹层里。冰凉坚硬的触感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像黑暗中唯一可以握住的浮木。

    就在这时,紧闭的房门吱呀一声,被轻轻推开了一道缝隙。

    一个穿着体面、面容严肃的老嬷嬷端着个红漆托盘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托盘上放着一个热气腾腾的玉碗,浓烈的药味瞬间盖过了房间里的其他气息。她脚步放得极轻,目光先是飞快地扫了一眼床上无声无息的世子,眼底深处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旋即才落在我身上。那眼神,带着审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还有……一种冰冷的、如同看一件物品般的漠然。

    世子妃,她开口,声音平板无波,如同在宣读一道早已写好的命令,该侍奉世子用药了。

    她把托盘往我面前的小几上一放,碗中药汤浓黑如墨,微微晃动着,散发出的苦涩气味几乎能凝成实质。

    她并未离开,只是垂手立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像一尊沉默的石像。但那无形的目光却如同实质,沉甸甸地压在我的脊背上。监视试探还是……等着看我这个冲喜工具面对这口棺材时的崩溃

    我盯着那碗浓稠的药汁。烛光下,碗口边缘似乎有一圈极其细微、不正常的油亮光泽心头警铃大作。这药……恐怕不只是苦那么简单。原主的记忆碎片里,似乎有关于这府里某位神医的只言片语……

    电光火石间,一个念头闪过脑海。我深吸一口气,压下所有翻腾的情绪,再抬眼时,脸上已换上了一副怯懦茫然、甚至有些呆滞的神情。我慢慢地、笨拙地伸出手,指尖微微颤抖着,去端那碗药。动作僵硬,仿佛被巨大的恐惧攫住。

    嬷嬷……

    我的声音细弱蚊蚋,带着刻意拖长的、近乎痴傻的调子,眼神空洞地望着那老嬷嬷,这……药……好苦啊……世子……世子他……能喝下去吗

    手指在碗壁上笨拙地滑动着,好像随时会把这碗要命的汤汁打翻。

    那老嬷嬷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眼底的轻蔑更浓了,一丝不耐烦闪过。她大概觉得我不仅出身低微,还是个被吓傻了的蠢货。

    世子妃只需服侍世子用药便是。

    她的语气硬邦邦的,带着命令的口吻,莫要耽搁。

    哦……好……

    我傻傻地应着,端起药碗,脚步虚浮地挪到床边。看着床上那张毫无生气的脸,我的手抖得更厉害了,碗里的药汤晃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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