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知无觉!
他刚才的虚弱、咳血、甚至那句宣告……都是伪装还是……顺势而为
巨大的危机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我淹没。这靖国公府,不仅水深,而且遍布食人的鳄鱼!
我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心绪。不能乱。唇上残留的痛感和屈辱,手腕的淤痕,还有谢砚那惊鸿一瞥的沉寂眼神,都像鞭子一样抽打着我。
我弯腰,迅速将散落在地的几株草药捡起,藏入袖中。这些不起眼的小东西,或许是我破局的关键。
回到那间依旧弥漫着药味的新房,谢砚已被安置回床上,闭着眼,呼吸微弱,仿佛刚才花园里的一切从未发生。只有他唇边还没来得及擦干净的一丝血迹,证明着方才的惊心动魄。
老嬷嬷垂手立在床边,脸色比锅底还黑。看到我进来,她锐利的目光刀子般刮过我的脸,尤其在看到我红肿的唇瓣和手腕隐约的青紫时,眼神更是沉了沉,充满了鄙夷和一种果然是个不安分的祸水的意味。
世子妃,
她的声音平板无波,却带着刺骨的寒意,世子需要静养。望您……安分守己,莫要再招惹是非,徒增世子病痛。
她把招惹是非几个字咬得极重。
我垂下眼睑,做出顺从惶恐的样子,低声道:是,嬷嬷。渺儿……知道了。
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恰到好处。
老嬷嬷冷哼一声,不再看我,只专注地盯着床上的谢砚。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只有谢砚微弱到几不可闻的呼吸声在房间里起伏。
确认所有人都已退下,我悄无声息地坐起身。白日里捡回的草药已被我暗中碾磨成粉,混合着一些我从陪嫁的简陋妆奁中找到的、看似无害的香粉和花汁。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弱月光,我小心翼翼地打开袖中暗袋,取出那几根特制的幽蓝银针。
指尖捻起一小撮自制的混合粉末,极其轻柔、均匀地涂抹在针尖之上。月光下,针尖泛着一点极其细微的、难以察觉的奇异光泽。这不是剧毒,而是一种能暂时麻痹神经、放大感官痛楚的药剂,更重要的是,它能……引毒。
我需要知道,谢砚体内那阴寒淤毒的根源到底在何处!王太医的针法只能续命,无法根除。这毒一日不解,他就一日是悬在我头顶的利剑,也是萧绝口中的倒计时。
我屏住呼吸,如同最灵巧的猫,无声地移动到床边。厚重的帐幔隔绝了大部分光线,床内一片昏暗。谢砚静静地躺着,面容在阴影里显得更加苍白脆弱,长睫在眼下投出深深的阴影。
指尖捻着涂抹了药粉的银针,对准他脖颈侧一个极其隐蔽的穴位——**天窗穴**。此穴连通肺经,亦是探查阴寒之毒的上佳门户。下针需快、准、稳,不能有丝毫偏差。
就在针尖即将刺入皮肤的刹那——
一只冰冷的手,如同从幽冥中探出的鬼爪,快如闪电般扣住了我的手腕!力道之大,如同铁箍,瞬间阻断了我的动作!
我惊骇欲绝,猛地抬头!
对上了一双在黑暗中骤然睁开的眼睛!
那双眼睛,幽深、冰冷、清醒得可怕,哪里还有半分虚弱和涣散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清晰地映着我瞬间煞白的脸,里面翻涌着浓烈的杀意和……一丝早有预料的嘲弄!
夫、人,
谢砚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久病的虚弱感,却字字清晰,如同冰珠砸落玉盘,每一个音节都浸满了刺骨的寒意和危险的探究,深、夜、不、寐,是嫌为夫……死得不够快
他扣着我手腕的力道,在死字上骤然加重,痛得我几乎以为腕骨要碎裂!
冷汗瞬间浸透了内衫!我袖中的另一根银针几乎要本能地弹出!但理智告诉我,此刻反击,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