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三
那位林公子也客气,送了一对水头极好的翡翠耳铛。
加上你这对‘压箱底’的鎏金步摇……”
她晃了晃手中的步摇,金珠碰撞发出清脆声响,“得,我这脑袋上、耳朵上、脖子上,算是被你们承包了。
”魏无羡一拍大腿,懊恼道:“哎呀!失策失策!我还想着你平日素净,不爱戴这些叮叮当当的,就没多准备呢!早知道我也给你凑个全套!”温蓁小心收好步摇,道:“无妨。
过几日江澄来接我回莲花坞待嫁,这些贺礼连同我的箱笼,都得一并送回莲花坞才是。
”“对哦!”魏无羡恍然,挠挠头,“都忘了这茬儿,新娘子是要从娘家出门的!”距婚期还剩十日。
江澄带着浩浩荡荡的云梦弟子队伍,如期抵达云深不知处。
温蓁的箱笼、那些价值连城的贺礼,连同她自己,都被小心翼翼地接回了阔别已久的莲花坞。
莲花坞早已披红挂彩。
温蓁原先住的临水小楼被里里外外装饰一新,门窗贴满了精巧的“囍”字,廊下垂着红绸灯笼。
最震撼的是院子里一个又一个缠着大红绸缎、贴着金“囍”字的红木箱,几乎堆满了整个宽阔的庭院,在阳光下反射着沉甸甸的光泽,那都是江澄为她准备的、实打实的嫁妆。
温蓁站在院门口,看着这几乎无处下脚的“红箱子阵”,心头一热,鼻尖发酸,下意识看向身旁冷着脸的江澄,一句带着哽咽的“师兄……”还没出口。
江澄大手一挥,别开脸,硬邦邦地甩出一句:“不必!云梦江氏嫁姑娘,该有的排场而已!”那语气,仿佛她敢掉眼泪,他就敢用紫电把她抽出去。
温蓁那点感动的泪花,瞬间被这熟悉的别扭给噎了回去,只能撇撇嘴,把感动默默咽回肚子里。
夜色渐深。
温蓁独自坐在焕然一新的闺房里,空气中弥漫着新木器和红绸特有的味道。
桌上,那顶璀璨的凤冠和那身华美得炫目的嫁衣静静陈列。
那份曾经让她头大的婚仪清单,早已被蓝曦臣简化成几个关键节点,由蓝思追细细讲给她听过。
流程似乎清晰了,可心里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却在莲花坞熟悉的荷风与寂静的夜里愈发清晰。
不是抗拒,也并非全然的欢喜。
是一种……尘埃落定前的悬浮感。
十三年了,她缩在云深不知处,像一只寄居的蟹,蓝曦臣的怀抱是她唯一的壳。
如今,这壳要正式地、名正言顺地、被所有人见证着属于她了,她反而生出一丝近乡情怯般的惶然。
仿佛踩在云端,美好却虚浮。
“叩、叩叩。
”窗棂被极轻地叩响。
温蓁心猛地一跳,几乎是弹起身冲到窗边,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期待,小心推开一条缝隙。
清冷的月光下,蓝曦臣一身素白常服站在那里,额间空空如也,墨色长发披散肩头,衬得面容愈发清俊出尘,真真如同谪仙踏月而来。
他手中捧着一个不大的红木盒子。
“蓝涣?!”温蓁压低声音惊呼,带着心疼,“你怎么来了?!姑苏到云梦一千多里,御剑也很累的!不是说婚前不能见面吗?”蓝曦臣望着她,眼中含着温润的笑意,仿佛千里的奔波只为这一刻的相见。
“无妨。
”他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定力量,“别人看见,便看见了。
”温蓁忍不住伸出手,指尖穿过窗缝,轻轻抚了抚他沾染了夜露微凉的侧脸,又是无奈又是好笑:“泽芜君星夜做梁上君子,这要让外人知道了,成何体统啊?”“为了夫人,不成体统一回,也无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