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天罚
根本没给他申辩的机会,皇储殿下继续微笑着说道:“唉,那如果连您也不能得到上帝的庇佑,叫奥拉宁鲍姆的子民怎么办?要知道,您之前还向陛下请旨,带领医疗队深入险境,为那些挣扎在灾难中的子民,带去希望呢!”
一旁的舒瓦洛夫微微眯起眼睛,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弧度。
那双阴鸷的眸子在几人间游移,计算着每一步棋的得失:
自己不必再下杀招,眼前的少年太厉害了,一招便让贪婪的主教失去了最后的阵地。
阿列克谢听闻彼得提到“上帝的庇佑”时,他的喉结明显滚动了一下,想说什么却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准。”女皇闭眼吐出这个字,指甲深深掐进王座扶手。
以她的精明,怎么不懂外甥的把戏?
每一任沙皇处置叛臣,也都喜欢用这种“上帝的名义”。
不,应该说,这是所有掌权者管用的手段了:
以光明之名,行黑暗之事。
但这样,连大牧首都无话可说。
整个房间静得可怕,而其中最恐惧的除了大主教,还有检举揭发的艾瑟尔。
怎么还有我的事?
说上帝庇佑的是大主教,做坏事的是他,为什么……
此时的司祭冷汗浸透后背。
他偷瞥彼得,却见皇储递来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随即听到对方补充:“为表公平起见,我建议让二人共处一室。”
艾瑟尔眼前发黑,险些瘫倒。
张了张嘴想拒绝,却见彼得以极小的动作幅度,对他做了个手势。
骤然想起皇储对自己未来的承诺,司祭心底竟有了种莫名的力量。
好,那就让我来赌一把。
对“大牧首”的渴望,令他挺直了胸膛,朗声对女皇道:“陛下!我愿以圣体匣中的圣血起誓——若查尔斯主教确受主庇佑,天花必不侵他分毫!而我若检具主教有半句虚言,主必不护我,让我死于烂疮,灵魂堕落地狱!”
这下,连女皇也愣住了。
在这种烈性传染病面前,“上帝的庇佑”能有多大用处?天花又不是没杀死过教士,这其中虔诚者可多了去了。
舒瓦洛夫轻笑一声,躬身道:“殿下果然公正!不过为防有人‘病中暴毙’,不如让我的医师‘协助’照料?”
这是要把主教之死钉死在“天罚”的罪名上,杀人诛心不说,还能让大牧首无言以对。
彼得颔首:“还是舒瓦洛夫思虑周全。”
晨光中,查尔斯被拖向地牢的嘶吼,与艾瑟尔连连唱诵圣经的声音交织成网。
女皇凝视彼得被金辉勾勒的侧脸,腹部绞痛愈发尖锐。
她终于看清:这双与父亲一模一样的眼睛,早已淬炼出更危险的锋芒。
…………
几人躬身退出琥珀厅,舒瓦洛夫和阿列克谢跟在彼得身后,当寝宫的鎏金大门在他们身后缓缓关闭,皇储突然停住脚步,背对着二人说道:“陛下的病,究竟如何?”
舒瓦洛夫微怔,很快微笑道:“殿下您很担心嘛!教士们都说了,只是寻常的风寒。”
他刻意停顿,让“寻常”这个词变得有些刻意。
阿列克谢却轻咳几声,深棕色的眼睛泛起异常的涟漪:“殿下不必过度紧张,您知道的……陛下每逢冬季都会咳喘加剧——今年天气严寒,拖得长了些。”
听到这话,彼得立时回转过身,面露担忧道:“怎么就只是让那些教士看过?我记得之前在姨妈身边,有两个法国请来的御医侍奉,他们可有看过吗?”
阿列克谢却在这双灰蓝色的眸子下紧张起来:“这……还没有。陛下说,那是老毛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