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声’而言，承载的意义早已超越了商业价值。它们是我们团队‘破界’探索的见证，是我们精神‘共生’的家园，暂时……还舍不得让它们离开这里。

    陆沉舟远远听到这番话，心头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泛起一阵酸涩的涟漪。他想起自己曾经那条冰冷回复——商业价值不明、高风险低流动性。多么傲慢，多么愚蠢。他下意识地握紧了口袋里的笔记本，仿佛握住了一根救赎的稻草。

    展览临近尾声，人潮渐渐散去。激昂的音乐被舒缓的钢琴曲取代。林晚星终于有了片刻喘息，她独自走到展厅巨大的落地窗前，望着窗外城市璀璨的灯火海洋，背影在光影中显得有些单薄，也带着卸下重任后的淡淡疲惫。

    一杯温热的水，无声地递到她手边。玻璃杯壁凝结着细小的水珠，在灯光下折射出温暖的光泽。

    林晚星微微一怔，侧过头。陆沉舟不知何时已站在她身旁一步之遥的地方，没有看她，目光也投向窗外无垠的夜色，仿佛只是随意递来一杯水。

    加了点蜂蜜，温的。他的声音很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全然没有昔日金融精英在谈判桌上的游刃有余，你刚才说了很多话。

    解释简短，却透着一丝笨拙的关心。

    林晚星看着那杯水，没有立刻去接。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但并不像过去那样充满冰冷的隔阂。空气中流淌着一种微妙的东西，如同冰层下悄然涌动的暗河，带着试探，也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平静。

    窗外的霓虹变幻着色彩，将他们的侧影投在光洁的地面上。展厅里轻柔的钢琴声像流淌的月光。

    许久，久到陆沉舟几乎以为时间已经凝固，久到他端着水杯的手指因为紧张和等待而有些发僵时，林晚星终于抬起手。

    但她没有去接他递来的那杯温水。

    她只是轻轻将自己手中那杯早已凉透、只剩下杯底残渍的咖啡，递向了他。一个微小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动作，却像投入深潭的石子，在陆沉舟死寂的心湖里激起千层浪。

    陆沉舟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他缓缓转过头，目光从窗外收回，第一次真正地、认真地、长久地看向她的眼睛。

    那双他曾认为盛满非理性的眼睛，此刻清澈明亮，映着城市的灯火和他自己有些无措的倒影。

    他看到了疲惫，看到了疏离，但也看到了一丝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松动一种允许他靠近一点点、尝试着重新开始的……可能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接过了那杯凉透的咖啡。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她微凉的手指，那冰凉的触感让他心头一缩，也让他握紧了杯壁。

    谢谢。林晚星终于开口，声音很轻，目光重新投向窗外无垠的夜色，侧脸的线条在光影中显得柔和了些许，你的粥……以后别熬了。她顿了顿，语气平静无波，我早就不喜欢喝甜粥了。

    陆沉舟的心猛地一沉，握着那杯凉咖啡的手指骤然收紧，骨节泛白。果然……还是不行吗那点微弱的希冀如同风中之烛，瞬间黯淡下去，苦涩的味道从喉咙蔓延开来。他终究还是把一切都搞砸了。赎罪的妄想，终究只是妄想。

    不过，林晚星的声音再次响起，依旧很轻，像一片羽毛拂过寂静的夜，却精准地抓住了陆沉舟每一根濒临断裂的神经，新展馆的消防验收报告，Emily上周送来的那份，

    她微微侧过脸，目光平静地、清晰地落在他骤然亮起却又强自克制的眼眸上，那里面翻涌着不敢置信的狂喜和小心翼翼的绝望，第三页关于喷淋系统覆盖率的补充说明，有几个专业术语我不太懂。

    她停顿了一下，仿佛在给他时间消化这巨大的转折，陆总如果‘有空’，明天下午三点，方便来我办公室……解释一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