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出被烟熏得黄黑的牙齿,腥臭的酒气直接喷在我脸上:哈哈!老子今晚运气真他妈好!逮着个活的下酒菜!够野,够味儿!
他炫耀般地晃了晃我。
周围立刻响起一阵更响亮的哄笑、口哨和起哄声。看客们的脸在旋转的光影下扭曲变形,如同地狱里围观酷刑的群魔,眼神里充满了麻木、好奇和残忍的快意。绝望像最深的海水,冰冷刺骨,瞬间淹没了我。原来天堂的尽头,是更直接、更暴烈的砧板和沸水!我徒劳地蹬着脚蹼,受伤的翅膀被他的另一只大手死死按住,力气随着呼吸被一点点抽干,意识正滑向无边的黑暗深渊。老王橱窗内同胞们空洞的眼窝,此刻无比清晰地浮现在我逐渐模糊的视野里,那是一种无声的、终极的预告。
就在意识即将彻底沉沦的前一秒,一个冰冷、平静,却带着某种奇异穿透力、仿佛能冻结空气的声音,切开了哄闹的噪音,清晰地响起:
放开它。
这声音不高,甚至显得有些慵懒,却像淬过火的钢针,带着不容置疑的寒意,瞬间扎透了弥漫的酒气和喧嚣。攥着我脖子的那只手,力道似乎下意识地松了一瞬。我艰难地转动几乎僵硬的眼珠,模糊的视线透过绝望的水雾,聚焦在人群自动分开的一道缝隙里。
是他!
鸭王!
他站在那里,依旧是那身剪裁完美的黑衣,像一道沉默的黑色礁石,将周围喧嚣的潮水分开,形成一片诡异的安静区域。脸上没有惯常那种慵懒的、似笑非笑的神情,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冷冽得让人心悸。霓虹的流光掠过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也掠过他眼中凝聚的、几乎要凝成实质的冰冷怒意。他身边那个妆容精致、穿着银色亮片短裙的女人,此刻正惊愕地掩着嘴,眼神复杂地看着他。
醉汉显然也认出了他,脸上的狰狞滞了一下,酒精催生的蛮横随即又涌了上来,他晃了晃提溜着的我,喷着浓重的酒气:王哥……嘿,一只不长眼的野鸭子而已!碍着您了我这就……这就拿后厨去!让师傅现烤,下酒!哈哈!
他似乎想用这种粗鲁的分享来拉近距离,却只显得更加愚蠢。
我说,
鸭王
向前踏了一步,皮鞋踩在地砖上发出轻微的咔哒声,在陡然安静了许多的角落里格外清晰。他的声音依旧不高,却如同重锤敲在冰面上,每个字都带着碎裂的寒意,清晰地砸在每个人的耳膜上,放开它。
醉汉被这毫不留情的命令激怒了,梗着脖子,酒精彻底烧毁了他的理智:王哥,你他妈管天管地,管老子抓鸭子下酒这他妈又不是你家开的场子……
他后面的话被一声凄厉到变调、不似人声的惨叫硬生生掐断!
快!快得只在视网膜上留下残影!
鸭王动了。他根本没理会醉汉的叫嚣,那只戴着素圈戒指、骨节分明的手,五指如同铁铸的鹰爪,闪电般探出,精准无比地扣住了醉汉那只肮脏手腕的骨头连接处——尺骨和桡骨末端,就是那根正死死卡住我生命咽喉的骨头!
咔!
一声令人牙酸的、清晰得可怕的骨裂声,盖过了背景音乐的鼓点,清晰地炸响在每个人耳边!那声音冰冷、干脆,宣告着力量的绝对碾压。
嗷——!!!
醉汉的惨叫如同濒死的野兽,那张因剧痛而瞬间扭曲变形的脸褪去了所有血色,只剩下惨白和极度的恐惧。攥着我脖子的铁钳瞬间失去了所有力量,软塌塌地松开了。我像一块被丢弃的破布,重重摔在冰冷滑腻的地砖上,翅膀着地的地方传来钻心的剧痛,脖子更是火烧火燎,空气猛地灌入火烧火燎的喉咙,呛得我剧烈地咳嗽起来,身体蜷缩成一团,眼前金星乱冒,几乎窒息后的本能喘息让我浑身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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