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茶坊(二)
回报。
荀哥儿尝了一口,甘而不饴、暖热适中,不觉露出笑意,又备一条手巾叠的方正放在一旁。
秋风萧瑟,唯恐吹凉羹汤,他匆匆赶到楼下,收拾好衣着正欲上去,便听得三楼砰然一声响,伴随女人的痛呼声。
他隐匿在暗处,静静观察着长廊,没有再前进。
未及半刻,他便见有一女子从廊间奔去,停留不过瞬息,但灯火通明,他只一眼就认出那是祁姑娘,不知她为何停留,但很快又疯狂奔向一侧楼间,消失了。
荀哥儿瞳孔失焦,像凝了雾水一般,半晌不眨一动。
缙秋心善,即便自己过得并不顺意,见他人罹难也难抑恻隐之心,必是窥见不可泄露之事,方才仓惶奔逃。
令知荷眉棱突突,似有惊弦暗拨,她沉声问道:“你可知那声响是何物传出?痛呼的是何人?”见他神思恍惚,令知荷又拍了拍他的肩。
荀哥儿瞳孔收紧,沉吟良久:“那东西发出‘咚’的一声,较沉闷,随后,似乎有沙沙滚动的声音……她声音尖锐,不知是何人。
”那女子是否与瑶女有关。
令知荷猜想,不觉从高处飘来湿意,落在她瘦而不薄的鼻梁,素净中透着筋骨,她指尖抚去,便见小淳蹦跳的身影掠过花丛,向二人而来。
小淳牵住令知荷的袖子,高兴得直嚷道:“荷姐姐,哥哥,开饭啦!端阳节要来咯,这回可管够吃些好的!”花茶坊每至节日前后,总要备上比平时更好的食材用来迎客,大伙儿的口腹也就跟着享福。
令知荷同荀哥儿、小淳走到一单间饭房,吃食堆得满桌,虽不比令宅,但于令知荷而言,倒也没什么异处——毕竟她已辟谷。
“都坐下吃饭呀,站着做什么?”小淳坐在凳子上,手持竹筷,两条短腿来回晃悠。
待令知荷、荀哥儿坐下后,小淳当即动筷,夹一口菜放入口中,露出满足的笑容。
见此,几人皆动起碗筷。
令知荷咀嚼几口,虽多年不进食,这味道也让她觉得熟悉,寡淡无味。
十几年前,如同她的养父母做的那些粗茶淡饭,只是食材要更好,更多。
小淳见她神色有异,便好奇地问:“是饭菜不合胃口吗?荷姐姐,你是从哪儿来的呀?”令知荷艰难咽下卡在喉间的菘菜,应道:“并非,只是想起一些往事……我吗?是从北方而来。
”她随意编造一个地方,骗说自己被父母赶出门,无路可去才来此地。
小淳眉心揪在一起,一张小脸皱巴巴的:“好可怜哦……”令知荷点点头,心道还好。
不过是幼年父母双亡,被养父母弃养山中。
那又如何,至少还有师尊收留她,养育她成为七派剑修中的佼佼者,落琼谷首座弟子。
她无怨。
众人吃着饭菜,各有心事。
她忽觉身体不适,随后心里一颤,凝视中透着惊异。
小淳那双眼仍然清澈,透着笑意:“荷姐姐,你怎么啦?”她握着竹筷,依然晃着身子。
直到方才,她自始至终也只挑着一样菜吃,难道说……令知荷急敛神定色,伪作如常:“无妨,我去净手,失陪。
”说完,她迈着步伐急促地走出饭房。
不知从何时被人盯上了,还是说小淳从一开始就在监视她,这孩子……当下无法离开花茶坊,只得先甩开后面跟来的人。
令知荷听得后面有脚步声,她贴着廊柱急行,灰色衣摆扫过阑干,转过洞门时,瞥见廊边架子垂落的长枝,猛地一扯往后掷去,又迅速奔上楼,闪身进了一间空屋。
她抬头便见有一处稍稍突出,于是使力推开,爬了上去。
她躺在阁楼夹层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