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布恩喉结滚动,面罩下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他强压着怒火,挥手示意其他法医和技术员后退,自己却像一尊门神般钉在原地,目光锐利如刀,死死盯着伊芙琳那双即将接触终极污秽的手。
伊芙琳已然进入属于她的领域。细长的解剖刀在她手中亮起一道寒光,精准地切入覆盖在骨盆区域的腐败组织和黏连的衣物纤维。她的动作没有丝毫犹豫,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精确,巧妙地避开那些涌动的蛆虫群,如同在剥离一件珍贵的化石标本。腐肉和污垢被一点点、极其小心地清除,逐渐露出下方被污血和尸水浸染的灰白色骨骼。她专注于耻骨联合面——那块位于骨盆前端的、连接左右的粗糙骨面。细小的刮匙和生理盐水轮番上阵,仔细清理着每一个微小的凹陷和隆起。
死者为女性。她的声音在净化器的轰鸣中清晰地响起,刮匙尖端停在一块特定的骨嵴上。耻骨下支腹侧斜面边缘锐利清晰,联合面背侧缘未形成显著骨脊隆起。典型年轻成年女性特征,未生育。她拿起带刻度的放大镜,贴近观察联合面细微的沟壑纹理。联合面形态处于稳定期初期,沟嵴系统开始退化但未出现显著小孔或波浪纹。死者年龄大概在28到32岁之间。
伊芙琳带着工具移向头颅。她小心地稳定住有些歪斜的下颌骨,清理掉覆盖在牙齿上的黑色腐殖质和苔藓状菌斑。小镊子夹着浸透双氧水的棉球,仔细擦拭着暴露出的臼齿咬合面。釉质的磨损模式在灯光下逐渐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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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上第一臼齿,咬合面釉质中度磨损,牙本质点状暴露。磨耗模式符合长期、规律性的右侧单侧咀嚼习惯。她调整了一下角度,照亮口腔深处。左下第二前臼齿,陈旧性银汞合金填充物。标准的‘M’型填充体,边缘密合良好。她直起身,目光穿透面罩视窗,精准地投向布恩。航天中心内部数据库。女性,28-32岁,长期右侧单侧咀嚼导致的特定牙齿磨损,左下第二前臼齿有银汞合金‘M’型填充物。筛选近期失踪人员。
布恩眼神瞬间锐利,没有任何废话,得到结论后,立刻转身对角落的信息联络探员低吼:快!照做!所有女性员工,年龄范围,牙科记录重点匹配!快!
联络探员的手指在平板电脑上化作一片残影。临时解剖区内,空气仿佛凝固成了粘稠的胶质,只剩下净化器单调的嗡鸣和敲击屏幕的嗒嗒声,这些声音如同在沉重地敲打着每个人的神经,时间感觉被无限拉长。布恩紧盯着屏幕,神情焦灼。伊芙琳则重新俯身,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探针,开始一寸一寸检视尸骸其他部位的骨骼,特别是四肢长骨和肋骨,寻找着任何不自然的断裂或损伤。
找到了!联络探员的声音带着一丝压抑的激动,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艾米丽·肖!31岁,高级推进器燃料系统工程师!三天前失踪!系统里有她的牙科X光存档!左下第二前臼齿,银汞合金填充,‘M’型,完全吻合!他迅速将艾米丽·肖的工作证件照和牙科X光片投射到解剖台旁的大屏幕上。
照片上的艾米丽,棕色短发,笑容自信,眼神明亮,好像充满了对星空的向往。工作证上的职务清晰夺目。旁边的X光片,那个独特的M型银汞填充体如同身份烙印。
伊芙琳的目光在屏幕和尸骸暴露的牙齿间快速移动、比对。几秒后,她极其轻微地点了下头:形态、位置、材质密度,完全吻合。身份确认:艾米丽·肖。她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像一块万钧巨石,轰然砸落在这个无菌地狱的中心。
布恩猛地吸了一口气,面罩内壁瞬间蒙上浓厚的白雾。他看着台上那具被蛆虫啃噬、面目全非的残骸,又看向屏幕上那张鲜活自信的脸庞,巨大的反差让他的拳头在身侧攥紧,指节发出咯咯的轻响,眼中燃起冰冷的怒火。燃料系统工程师……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