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咔嚓!
清脆的断裂声在死寂的殿内响起,如同惊雷炸开!
一缕乌黑光滑的长发应声而落,掉落在冰冷的妆台上。春桃惊得倒吸一口凉气,猛地捂住了嘴,眼睛瞪得溜圆,充满了恐惧和难以置信。
我眼神没有半分动摇。手起剪落!
咔嚓!咔嚓!
一绺又一绺青丝,如同黑色的蝶翼,纷纷扬扬地飘落。铜镜里,那张酷似姐姐的脸庞,轮廓依旧,但眉宇间的气质已然彻底改变!温婉柔顺的假面被彻底剪去,露出了底下那张属于沈昭宁的脸——苍白,却线条分明,带着一种近乎孤注一掷的倔强与冷冽。长发被齐耳剪断,参差不齐地贴在颊边,更显出下颌倔强的线条和脖颈的纤细脆弱,却也透出一股破釜沉舟的锐气!镜中的女子,眼神亮得惊人,不再是模仿姐姐的温润,而是属于沈昭宁自己的、燃烧着复仇火焰的锋芒!
伪装已碎,真我初现。从此,兰栖宫的沈昭宁,不再是任人揉捏的影子。
剪断的碎发还散落在冰冷的妆台上,如同斩断的过往。心头那团为姐姐复仇的火焰,在断发的决绝后,烧得更加炽烈。姐姐临终前绝望的眼神,容贵妃跋扈的笑脸,萧承煜冰冷漠然的目光,还有那支刺目的赤金凤尾步摇……无数画面在黑暗中纷至沓来,撕扯着我的神经。
就在这心乱如麻、意识半沉半浮之际——
咻——
伴随着一声极其轻微的破空声,一道比夜色更深的黑影,从窗棂上方疾射而入!无声无息地落在我脚边冰冷的金砖地面上。
我猛地惊醒!心脏在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在昏暗的光线下,目光死死盯住那地上的东西——是一个被卷得极细、用黑色蜡油严密封口的纸卷。
我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拾起了那个冰冷的纸卷。指甲抠开蜡封,缓缓展开纸卷。
纸上只有寥寥数行字,墨迹殷红刺目:
凤藻宫旧主,玉骨蒙尘。真凶取骨炼药,欲效前朝妖妃秘术,永驻芳华。汝姊含恨,九泉难瞑!
取骨…炼药!
我死死攥着那张薄薄的纸,指关节因为极致的用力而咯咯作响,几乎要将那纸捻碎!眼前阵阵发黑,姐姐端雅含笑的面容,与取骨炼药这几个血淋淋的字眼交织!一股滔天的恨意直冲头顶!
啊——!一声短促凄厉的悲鸣终于冲破喉咙,又在我死死咬住下唇的瞬间被强行扼断。这张染血的密信,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得我手心剧痛,却更死死攥着,不肯松开分毫!这是线索!是姐姐在九泉之下给我的指引!是血淋淋的罪证!
姐姐……我蜷缩在榻上,将那张密信紧紧按在心口,滚烫的泪水无声滑落,混着唇边被咬出的血腥。复仇之路,原来比想象中更加黑暗狰狞。但,我已无路可退。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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棋局
兰栖宫的黎明,在灰白的天光下,更显死寂清冷。指尖包裹的细布下,伤口一跳一跳地疼,时刻提醒着椒房殿阶下的屈辱。而袖袋深处,那张薄如蝉翼却重逾千斤的染血密信,更灼烧着我的灵魂,取骨炼药!姐姐……她死后竟遭如此亵渎!
就在这被恨意与恐惧反复煎熬的时刻,禁足令竟毫无预兆地解除了。没有旨意,没有训诫,如同那场雪夜的惩罚只是帝王随手拂去的一粒尘埃。王德全再次踏入兰栖宫时,那张胖脸上惯有的皮笑肉不笑收敛了几分,只垂着眼,一板一眼地传达口谕:陛下有旨,召沈昭仪即刻前往御书房,伴读侍墨。他顿了顿,刻意加重了伴读二字,目光飞快地掠过我那头刺目的短发,又迅速垂下,那眼神深处,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疑和重新评估的审视。
伴读侍墨。四个字,轻飘飘的,却像投入沸腾油锅的水滴。昨夜密信的骇人内容还在脑中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