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相护(二)
,最后怎么办了?”“魏侍中与右仆射商量,教右卫将军薛万彻去看看情况。
待右卫将军到了定襄城,先将事情平定下来,再做打算。
”于慎言道。
萧锴噗嗤一声笑出来,“那不还是换了将?”他拿竹签子扎了一块鹿头肉塞进嘴里,嚼着嚼着想起来,“嗳,江夏王不一起去么?礼部不调查思摩?”于慎言望了我一眼。
我低头吃叔玉的槐叶冷淘,囫囵着答道:“江夏王不去,并州都督李勣去。
”席间在此刻沉默起来。
叔玉挨着我坐,他一句话都没有说,又为我斟一杯酒。
审行的目光掠过每个人,笑道:“礼部去调查思摩,岂不是自己调查自己?总要找个不相干的人去才公正。
”魏家的醽渌酒是绿色的,这种绿很像波斯国的波菜,于阗有一种玉也是这个颜色。
我怀疑里头的确加了一点波菜,我有些咽不下去了。
我家院子小,十步就能从正堂走到大门。
日头自西边坠下来,被我娘种的桃树挡在院墙外,暮光零落的洒进我的酒樽中。
耳边叔玉开始大讲他父亲酿酒的法门,说魏侍中还将醽渌酒送给圣人,圣人以为他转了性子,欣喜若狂,当场挥毫写诗送给他:醽醁胜兰生,翠涛过玉瓒。
千日醉不醒,十年味不败。
逖之从案头抓了一把栗子,放在火上烤:“正因为这句‘千日醉不醒’,魏侍中上表讽刺他酗酒。
那年我刚进宫,太子让我别着急拜见圣人,圣人气得跑到西内苑砍树去了。
”大伙哄堂大笑,叔玉的脸色比翠涛还翠,几步冲过去揽着逖之的脖子就要打他。
眼见他们闹作一团,我也没忍住笑出来。
忽而一只手放在我的肩上,审行站在我身后,低声道:“没关系,没有解决不了的事。
”“嗯。
”奇怪得很,我明明笑得起劲,喉咙里却有些哽咽了。
-宵禁之前,褚师傅也来赴宴。
这顿饭也是我们的谢师宴,褚师傅很喜欢“貊炙”,说这让他想起当年随圣人出征,为圣人做书记员的辉煌岁月。
他曾是秦王府最年轻的学士,圣人优先培养的良才。
王府中的大儒欧阳询与虞世南两个培训他一个,指望他日后继承衣钵,一篇文书改不够三十次绝不罢休,使他年纪轻轻就有本事随军写战报。
他喟叹道:“倘若当年军中有这样的饮食,大伙也不用受苦。
”可惜他的仕途并没有预料中顺利,这些年来一直在弘文馆做学士,直到今年才有起色。
我们是他最后一届学生,自此之后他离开弘文馆,专职为圣人写《起居注》。
起居郎相当于圣人的秘书,日日陪王伴驾,对他的前程而言称得上一场大飞跃。
我们作为学生,为他也为自己高兴。
这夜我们在院中掷骰射覆,玉烛行令,直到酒过三巡,人月两昏沉。
十年后我想起这个晚上。
那时席中人已尽天涯散去,宛如大梦一场。
垂髫知交埋骨青山,原本以为未来辽远,却在转瞬之间生死成空。
我的大儿子学习写字之后,提横落捺之间很像褚师傅。
衡真说字如其人,能够瞧得出师傅的教养一定很严格,这才形成这样内敛的笔画。
虽然横竖规正,可是撇捺间却藏着他一颗炙热的心肠,就要从墨水中涌出来了。
我说你真会夸,我也觉得字好看,但我说不出你这些漂亮话。
当晚我梦见师傅,梦见他一笔一划教我们临摹《兰亭集序》。
“固知一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