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杯错(一)
肩而立,“太子监国,可太子什么也做不了,只好在东宫自己与自己解闷儿。
思摩镇守黄河,可部众不从,敌军打过来,他也只有溃散的路。
”“右仆射当然是服从殿下的,如果殿下想要做什么,做臣子的怎么会不肝脑涂地呢?”“是么?”杜荷笑道。
太子在院中架起火堆,教属官们绕成一圈,就要开始跳舞唱歌。
遗义小跑着从安上门进来,向火堆旁的太子拱了拱手,又往我们这里来。
杜荷问道:“人没请到?”遗义挠挠头,赧然道:“是。
契苾何力将军去蒲州了,执失思力将军在屯田,阿史那社尔将军说他娘子身子不好。
几位突厥中郎将竟然都赶在今日巡逻,一个也来不成。
”我不确定他两个知不知道这是我干的,知不知道我逐个约谈了所有藩将,谁也不许再来东宫,否则每人每天罚抄魏侍中语录二百遍。
杜荷就这样与我话别,什么也没有问。
离去前,我瞥见太子失落的神情。
他坐在毡帐里出神,身上的羊裘毛氅也变得滑稽。
属官们无措地站在原地,去留不是。
楚石不觉得有什么,欢欢喜喜地蹦跳到他身旁,“殿下,我们跳舞吗?”太子怔忡地望着他。
遗义在门口向我挥手,唤道:“走了,容台。
我随你回礼部,殿下接见使臣的冠冕还没取。
”“嗳,好。
”跨出东宫的那一刻,我听见太子极轻极轻地笑了。
他对楚石说:“跳罢”。
重明门外绿树成荫,可我无暇分辨桃柳的颜色。
当时当刻,我再次急切地想要逃走。
倘若再待一会儿,我不知道自己会出于礼貌而说出什么安慰的话来,那都是很不应分的。
遗义快步走在我前头,我紧随在后。
不知不觉中,没来由的,我的心底沉默地塌陷。
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在同情太子。
千万个不应该,我又在同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