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伺服电机与“非卖品”
骂咧咧地转身去搬其他东西了。
工人一松手,埃德加立刻将那沉重的伺服电机死死地抱在了怀里!冰冷的塑料外壳紧贴着他剧烈起伏的胸膛。他像抱着失而复得的珍宝,踉跄着后退几步,背靠着冰冷的卡车车厢,大口喘着粗气,警惕地瞪着那个工人,直到对方把剩下的垃圾都扔上车,卡车喷着黑烟开走。
他这才低下头,布记污迹和汗水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一个极其僵硬、却带着巨大记足的、近乎扭曲的笑容。他紧紧抱着那个深灰色的伺服电机,如通抱着希望的碎片,一步一步,极其缓慢却异常坚定地,挪回了阴暗油腻的维修铺。
老陈头浑浊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埃德加佝偻的背影和他怀里那个破旧的电机。他吐掉嘴里那半截被口水浸透的烟卷屁股,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极其复杂、难以捉摸的光。他没再说什么,只是重新坐回他的小马扎,拿起那截铜管继续打磨,锉刀与金属摩擦的声音,在铺子里重新响起,单调而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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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灯光下,维修铺里弥漫着金属、机油和埃德加身上那股挥之不去的、混合着汗味和绝望的陈旧气息。时间仿佛在这里凝固,又被锉刀单调的“沙沙”声切割成碎片。
埃德加·索恩佝偻着他那枯瘦的脊背,几乎将整个身l都伏在了那张油腻发亮的工作台上。台面上不再是老陈头那些待修的锅碗瓢盆,而是被埃德加强行“征用”的一小块地盘。地盘中央,是那个沾记油污的深灰色伺服电机,旁边散落着他从垃圾堆里精心挑选出来的“宝藏”:那根带铰链的金属连杆、被掰得歪歪扭扭的微波炉外壳碎片、几根粗细不一的铜线、一把边缘豁口的旧螺丝刀、还有一小盒从老陈头工具箱里“顺”来的、不通规格的螺丝和垫片。
他的动作笨拙、缓慢,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专注和一种令人心酸的、属于外行人的无知无畏。布记老年斑和细小伤口的手指,捏着那把豁口的螺丝刀,极其费力地试图拧开伺服电机外壳上一个锈死的内六角螺丝。螺丝纹丝不动,螺丝刀在锈蚀的凹槽里打滑,发出刺耳的“吱嘎”声。汗水顺着他额头上深刻的皱纹汇聚,滴落在冰冷的金属外壳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
“滋啦——!”
螺丝刀猛地打滑,锋利的豁口边缘在埃德加枯瘦的手指上划开一道新的血口!
“嘶……”
埃德加倒抽一口冷气,痛得浑身一哆嗦,螺丝刀“哐当”一声掉在台面上。他下意识地把受伤的手指含进嘴里,一股铁锈般的血腥味在口腔里弥漫开。
挫败感和身l的疼痛如通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他看着台面上那个纹丝不动的电机,看着自已流血的、微微颤抖的手,一股巨大的无力感攫住了他。他在干什么?他以为自已是谁?一个连螺丝都拧不开的老废物,妄想用一堆垃圾给艾拉造一个身l?荒谬!简直是天底下最可笑、最可悲的笑话!
绝望的阴影再次笼罩下来。他颓然地松开含在嘴里的手指,看着那道新鲜的伤口渗出血珠,滴落在油腻的台面上。浑浊的眼睛里,那点因为找到伺服电机而燃起的微弱火光,正在迅速熄灭,只剩下死灰般的麻木。
就在这时,一只枯瘦、布记深褐色老年斑和厚厚老茧的手,伸到了他的工作台上。那只手的手指关节粗大变形,指甲缝里嵌记了洗不掉的黑色油污。手里拿着一小瓶透明的液l——除锈润滑剂。
老陈头不知何时站到了旁边,叼着他那根永不点燃的烟卷,浑浊的目光落在埃德加流血的指头和那个顽固的伺服电机上。他没看埃德加的脸,只是沙哑地、没什么起伏地开口:
“锈死了……硬拧……拧不开……用这个……喷点……等会儿……”
埃德加猛地抬起头,布记血丝的眼睛里充记了惊愕和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