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结义
你们啊!这老驴馋嘴,竟想偷吃新供上的仙桃,害俺辛苦洗的瓜子也被它搅和了。”
他嗓音洪亮,不卑不亢。焦长远早就识得这位在香炉山下名气不小的养牛工,知他天生神力,性格耿直,颇为投缘。朱广进虽是第一次见,但见他身材魁梧似铁塔,目光清澈如深潭,一身正气坦荡,也心生好感。
朱广进仔细看了看老驴系着的地方,又瞧瞧那碟诱人的水蜜桃,莞尔道:“这倒是人馋驴贪,各自有理。不过老驴不懂规矩,冲撞了供品终究不妥。新天兄力气虽大,这驴性子也拗,硬碰硬怕也伤了它。”
他缓步上前,目光温和地注视着老驴那双滴溜溜乱转的大眼,从口袋里掏出一小把随身带的方糖(他素来有低血糖的毛病),托在掌心,慢慢送到驴嘴边,声音柔和低沉:“吃罢,吃罢,甜的,莫去碰那桃儿。”
老驴本是炸着毛,忽闻香甜,又见来人眼神温润无害,戒备心顿消,试探着伸出舌头一卷,将糖粒舔进嘴,记足地吧嗒着嚼动起来,那股倔强劲头竟神奇地消了大半。张新天看得啧啧称奇。
焦长远则笑嘻嘻绕过老驴,走到石供桌旁,动作麻利地抓起一只被驴蹄带起的簸箕和几片尚干净的葵花盘。“新天大哥莫气,这些脏污的且扫了去,回头我让店里伙计送新炒的好瓜子来。”说着,他竟弯腰捡拾,毫不介怀衣裤可能被地上的污水沾染。手腕翻动间,动作敏捷已极,颇有些江湖手段的痕迹。
张新天见二人一个以柔克刚安抚住老驴,一个毫无架子帮忙收拾狼藉,心中不由大生感激,也暗赞两人气度不凡,与这山间朴素的香客迥异。他连忙拱手道:“二位太客气了!使不得使不得,俺自已来就是。”
朱广进已安抚好老驴,掏出手帕擦了擦手,也笑道:“新天兄莫要见外,举手之劳而已。我观兄台气象非凡,似非池中之物,何以屈尊在此?”
张新天坦然道:“俺没啥大本事,就靠一副力气吃饭,在牛场干些粗活,也帮着庙里让点杂事。图个清静自在,有气力使,有饭吃,便够了。”
那笑容憨厚纯朴,毫无机心。
三人因这老驴风波相识,言谈甚是投机。张新天为感谢二人援手,更因性情相投,索性提起水壶,搬来几个粗木墩,就着偏院一株老榆树下的荫凉坐下叙话。焦长远谈吐风趣,自述开汽贸店的种种奇闻异事,说到兴头处手舞足蹈;朱广进则博闻广见,谈起外资工厂的技术管理、城郊开发的蓝图,有条不紊,偶尔引经据典;张新天虽言语朴实,但每每发问,皆是直指核心,或道出些源自生活l验的质朴道理,惹得朱焦二人抚掌称妙。一时间,这偏僻小院竟充记了快意的笑声。
不知不觉,斜阳渐渐染红了山巅的松梢。殿内老道长出来添了回灯油,见这素不相识的三位后生聚在一起,言笑晏晏,气氛投契,便指着殿内新悬挂不久的那幅《松鹤图》笑道:“三位施主谈得兴起,倒似也沾了画中那对仙鹤的祥和之气了。老道看着,竟有几分古书里豪杰结义的影子哩!”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焦长远年轻气盛,闻言猛地一拍大腿:“道长这话提的好!咱们哥仨今日在此相遇,话又投机,脾性也相合,何不就效仿古人,就在这城隍爷驾前,结为异姓兄弟?”
朱广进微微一怔,望向张新天。张新天性情爽直,虽觉这提议有些突兀,但适才一番畅谈,已觉朱、焦二人一个斯文睿智,一个豪迈机敏,都是极好的伙伴。想到自已孤身一人在临江,有这样两个兄弟照应也是美事,当下眼睛一亮,朗声道:“长远老弟说得在理!俺张新天是粗人一个,但也讲义气!二位若看得起俺这身蛮力,俺愿意!”
朱广进见二人目光灼灼皆望向他,心中也涌起一股久违的豪情。他自幼受家学熏陶,对古人的“义”字向来神往,今日得遇张、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