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火种与寒刃
打实的战功面前,都是齑粉!
皇帝流落在外的嫡皇子?若真有其事,一个立下赫赫战功的皇子,和一个在深宅大院里烂掉的庶子,孰轻孰重?!
这念头如通野火燎原,瞬间烧尽了他所有的犹疑和绝望。活下去!爬上去!战场,就是他选定的修罗道!
“喂!琮哥儿!发什么愣?走了!”赖升家的尖嗓门打断了他的思绪。她狐疑地打量着贾琮,总觉得这庶子刚才的眼神瘆人得很,像荒野里饿绿了眼的狼。
风雪归途。
回程的路似乎更加漫长。天色将暮时,车队终于遥遥望见神京城巍峨的轮廓。贾琮浑身几乎冻透,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然而,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支撑着他。他不再瑟缩,尽管衣衫褴褛,背脊却在风雪中挺直了几分。
途经那片熟悉的池塘,老梅树下积雪已深,红梅却开得愈发精神。
一个纤弱的身影裹在素白斗篷里,正仰头望着枝头最高处一簇开得最烈的梅花,小脸冻得发青,呵出的白气氤氲了眉眼。
又是林黛玉。她似乎想折那枝梅,奈何够不着。紫鹃在一旁焦急地劝着:“姑娘,仔细冻着!咱们回吧,让婆子们来折……”
贾琮脚步未停,目光却扫过梅树下几块散落的、棱角锋利的山石。
电光石火间,他猛地脱离车队,几步跨到树下,在紫鹃的惊呼和林黛玉愕然的目光中,弯腰捡起一块趁手的石头。
他没有看林黛玉,仿佛只是让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手臂抡起,带着一股压抑许久的狠劲,石头划破寒风,“咚”一声闷响,精准地砸在那根高枝的根部!
“喀嚓!”脆响声中,那枝缀记红梅的花枝应声而落,砸在厚厚的雪地上,溅起一片雪沫。
贾琮俯身,捡起花枝,抖落上面的碎雪。红梅映着他冻疮遍布、污迹斑斑的手,刺眼得近乎残忍。
他依旧没有抬头,只是将花枝轻轻放在梅树旁一块干净的石头上,仿佛放下一样无关紧要的东西。
然后,转身,沉默地追上远去的车队,留下一个在暮色风雪中迅速模糊的背影。
林黛玉怔怔地看着石上那枝犹带雪沫的红梅,又望向那个消失在风雪中的、挺直而孤绝的背影。寒风卷起他破旧棉袄的下摆,猎猎作响。
先前那惊鸿一瞥的怜悯早已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的震动。那双含情目里,映着雪光与梅影,第一次清晰地映入了那个名为“贾琮”的、被所有人遗忘的角落。
紫鹃拾起花枝,嘀咕道:“这琮三爷……手都烂成那样了,倒有把子狠力气。”
黛玉接过花枝,指尖拂过冰冷湿润的花瓣,没有说话。
方才那青年眼中一闪而过的、近乎凶戾的决绝,像投入古井的石子,在她心底漾开一圈圈莫名的涟漪。
那不是卑微者的麻木,而是……困兽濒死的反扑?亦或是……野草破岩的狠绝?
火堆早已熄灭,只剩一点暗红的余烬苟延残喘。寒气重新统治了狭小的空间。贾琮蜷在冰冷的土炕上,冻疮在回暖后钻心地痒痛。他却浑然不觉,一双眼睛在黑暗中亮得灼人。
他从炕洞最深处,摸索出一个小小的、用破布层层包裹的油纸包。打开,里面是几块更小、更黑的碎煤核——他押车前夜偷偷藏的“火种”。
火光再次艰难地燃起,照亮他摊开的、惨不忍睹的双手。他死死盯着掌心纵横交错的裂口和冻疮,目光却像在审视一件即将淬火的兵器。
“军功……”他无声地翕动嘴唇,舌尖舔过干裂渗血的唇瓣,尝到一丝腥咸的铁锈味。
这双手,现在连一把像样的柴刀都握不稳。这副身l,在寒风里走一趟就去了半条命。凭什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