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门被推开，风铃发出清脆的声响。花店里弥漫着新鲜花材的清香，混合着些许木质调香薰的味道。温灼华背对着门，正在修剪一束香槟玫瑰的茎秆。她穿着简单的白色衬衫和藏青色围裙，头发随意地盘在脑后，几缕碎发垂在颈边。

    欢迎光临，请随便看看。她没有回头，声音清澈得像山涧溪水。

    宗思其没有出声，目光扫过店内陈设。花店不大，但分区明确——左侧是常规花束区，中间是创意花艺展示，右侧则摆着几张桌椅，似乎是花艺体验区。最引人注目的是墙上挂着的一块黑板，上面用粉笔画着复杂的花卉结构图，旁边密密麻麻写着各种化学公式。

    那是花卉保鲜剂的配方实验。

    温灼华不知何时转过身来，手里捧着那束刚修剪好的玫瑰。她的眼睛比宗思其记忆中的还要亮，像盛着星光的琥珀。

    很专业。宗思其说，声音比平时低了几分。他注意到她左手中指上有一道细小的疤痕——那是三年前她递给他绷带时，他无意间看到的，即便过了多年，他也依然清晰的记着。

    温灼华微微一笑：化学系的职业病。您需要什么花

    白郁金香，有吗

    今天刚到的荷兰货，在后面的冷藏柜。她放下玫瑰，走向店铺深处，要几支

    宗思其跟在她身后，目光落在她后颈露出的一小块皮肤上。那里有一颗小小的痣，藏在发际线边缘，像是谁偷偷点上去的记号。

    十二支。他说。

    温灼华停下脚步，转身看他：送人

    嗯。

    需要包装吗我们有几种风格可选。她打开冷藏柜，冷气氤氲中，她的睫毛上沾了细小的水珠。

    宗思其看着她取出郁金香，修长的手指拂过洁白的花瓣。他突然想起上周看到的资料照片——温灼华在大学毕业典礼上捧着一束自制的实验性永生花，那篇报道的标题是《化学系天才少女的花艺人生》。

    你决定就好。他说。

    温灼华挑了挑眉，但没有多问。她走回工作台，开始处理花材。宗思其站在一旁，看着她利落地去掉多余的叶片，斜切茎秆，然后挑选了一张灰蓝色的包装纸。

    送长辈她突然问。

    宗思其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白郁金香的花语是纯洁的敬意，而且...她指了指他西装领口别着的家徽胸针，这种古典款式，年轻人很少戴。

    他胸口突然涌起一股热流。她观察得如此细致，却认不出他是谁。

    送我母亲。他说，今天是她生日。

    温灼华点点头，手上的动作没停。她包装花束的手法很特别，不是常见的螺旋式，而是一种宗思其从未见过的结构，让花朵呈现出自然的生长姿态。最后，她取出一小瓶透明的液体，轻轻喷在花束上。

    自制的保鲜剂，能延长一周花期。她把花束递给他，三百六十元。

    宗思其接过花束，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手背。那一瞬间，他几乎要脱口而出你还记得我吗，但温灼华已经转身去拿付款机，神色如常。

    可以微信。她说。

    付完款，宗思其犹豫了一下：你的花艺很特别，是学过吗

    温灼华正在收拾工作台，闻言抬头：大学时旁听过艺术学院的设计课，不过大部分是自己琢磨的。她指了指墙上的黑板，化学背景帮了不少忙。

    为什么开花店他忍不住问。

    因为喜欢啊。她打断他，眼睛弯成月牙，看着花朵在手中变成让人开心的样子，比实验室里的瓶瓶罐罐有意思多了。

    宗思其注视着她闪闪发亮的眼睛，突然理解了什么叫一眼万年。三年前小巷里那个冷静帮助陌生人的少女，如今站在花丛中对他笑，比任何花朵都要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