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直蹲在柴房后，佝偻的背在月光下像座老桥。

    他走过去，老村长摸出块烤红薯塞给他，红薯还带着灶膛的余温：霜儿那丫头

    爷爷，我不怪她。江离咬了口红薯，甜津津的味道漫开，您说过，平凡是福。

    我就想守着这片山，守着村里的人。

    老村长的手在他头顶停了停，最终落在他肩头，轻轻拍了两下。

    江离望着老人鬓角的白发，突然觉得喉咙发紧——十年前爹娘失踪后，是眼前这个老人，用晒得黝黑的脊背撑起了他的天。

    回屋时，火璃貂从梁上扑下来，蜷成个毛球蹭他的脸。

    江离抱着它坐在炕沿，窗纸外的星空碎成一片，像撒了把银豆子。

    他望着月亮旁边那朵阴云——那是东山坳的方向，早上的兽吼似乎还在耳边嗡嗡作响。

    阿貂，他轻声说，要是有一天，连平凡都保不住呢？

    火璃貂竖起耳朵，琥珀色的眼睛突然亮了亮。

    它从江离怀里跳下来，爪子扒着窗棂往外看，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

    江离顺着它的视线望过去，东山坳的方向，有团暗红的光闪过，像极了牛王眼里那抹诡异的红光。

    他伸手摸了摸火璃貂的脑袋，翻身从炕席下抽出把短刀。

    刀鞘是用山桃木削的，刀柄缠着他阿娘留下的蓝布。

    月光透过窗纸照在刀面上，映出他紧绷的下颌线。

    明早巡山，他对着刀面上的影子说，得去东山坳看看。

    火璃貂歪着脑袋，尾巴尖轻轻扫过他的手背。

    窗外的虫鸣突然静了，只有山风卷着某种腥甜的气味，顺着窗缝钻进来，在炕头打了个旋儿，又往东山坳的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