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送回房,请大夫好生看看!”
这高高举起、轻轻落下的处置,这赤裸裸的偏袒,与前世何其相似!前世,无论我如何被林婉晴欺凌陷害,最后受罚的总是我。只因她是嫡,我是庶;她母族强盛,而我生母……不过是个早已化为枯骨的“病逝”之人。
一股冰冷的怒焰,从心底最深处,沿着四肢百骸,轰然燃起!烧尽了那最后一丝对所谓“父女亲情”的可笑奢望。
祠堂罚跪?闭门思过?
呵……
就在林宏远转身欲走,仆妇们要上前“请”我去祠堂的瞬间,我猛地抬起了头。湿透的衣衫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单薄却挺得笔直的脊梁。水珠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冰冷的青石板上,发出细微却清晰的声响。
“父亲!”我的声音陡然拔高,不再是方才的沙哑柔弱,而是带着一种玉石俱焚般的决绝和穿透一切的冷冽,瞬间压下了所有的嘈杂。
林宏远脚步一顿,不耐烦地回过头:“你还有何话可说?”
周氏也停下哭泣,用怨毒的眼神盯着我,仿佛在警告我不要再“生事”。
我迎着他的目光,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问道:“父亲如此急于处置女儿,可是因为心虚?”
“放肆!”林宏远勃然大怒,额角青筋暴起,“你竟敢如此对为父说话!”
“女儿不敢。”我微微垂下眼帘,复又抬起,眼底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女儿只是忽然想起,今日是女儿的生辰,也是……我娘柳姨娘的忌日。”
提到“柳姨娘”三个字,林宏远和周氏的脸色同时微微一变,尤其是周氏,眼底飞快地掠过一丝惊疑和不易察觉的慌乱。
“父亲可还记得?”我紧紧盯着林宏远,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当年我娘‘病逝’前,曾有一晚,女儿被噩梦惊醒,跑去寻她……却在窗外,听到她哭着对一个人说……”
我刻意停顿了一下,目光缓缓扫过周氏那张骤然失去血色的脸,再回到林宏远惊疑不定的脸上,声音陡然变得如同淬了冰的利刃,带着一种撕裂一切的尖锐和悲愤:
“……她说:‘夫人,求您高抬贵手!您给我的药,我日日都喝,从未间断……为何……为何还要如此相逼?清漪她还小,求您放过她……’”
“轰——!”
如同惊雷炸响在死寂的荷塘边!
“还小”?“夫人”?“相逼”?“放过清漪”?
这每一个字眼,都像是一把淬毒的匕首,狠狠捅进了这侯府最隐秘、最不堪的脓疮之中!瞬间掀起了惊涛骇浪!
周围的仆妇丫鬟们全都惊呆了,一个个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连呼吸都忘了。空气凝固得如同铅块,沉重得让人窒息。所有人的目光,都像被无形的线牵引着,惊疑不定地在周氏、林宏远和我之间来回扫视。
周氏的脸,在那一瞬间褪尽了所有血色,惨白如金纸,精心描画的嘴唇剧烈地哆嗦着,涂着蔻丹的手指死死掐进了掌心。她像是被无形的巨锤狠狠击中,踉跄着后退了一步,若非旁边的贴身嬷嬷眼疾手快扶住,几乎要瘫软在地。
“你……你胡说!血口喷人!污蔑!这是污蔑!”她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尖利得破了音,带着无法掩饰的惊惶和歇斯底里,“侯爷!您别听她胡说八道!这孽障疯了!她疯了!她是恨我,恨婉晴,才编造出这等恶毒的谎言来陷害我!柳氏……柳氏当年分明是病死的!是她自己福薄!与我何干!侯爷,您要为我做主啊!”她扑向林宏远,泪水汹涌而出,试图用惯常的柔弱姿态博取信任。
然而,林宏远此刻的脸色,却比她更加难看。震惊、疑惑、难以置信,还有一丝被触及逆鳞的暴怒,在他脸上交织变幻。他死死地盯着我,眼神锐利得仿佛要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