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如同抬一具尸体般仓皇退下。
林宏远发泄完,剧烈地喘息着,胸膛起伏不定。他猛地转过头,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住我,那眼神如同淬了毒的刀子,充满了怨毒、迁怒和一种被彻底颠覆掌控后的无力感。
“你……”他指着我,手指因为愤怒而剧烈颤抖,“都是因为你!你这个……你这个祸害!若不是你……”
“父亲!”我猛地抬起头,毫不畏惧地迎上他怨毒的目光,声音清冷如冰,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决绝,“父亲要责罚女儿,女儿无话可说!但父亲莫要忘了,今日若非太子殿下及时赶到,当众揭穿醉仙引的真相,此刻被拖去青石庄自生自灭、身败名裂的,便是女儿!侯府失去的,就不仅仅是一个嫡女的名声,而是整个侯府最后一块遮羞布!父亲和母亲苦心经营的一切,将彻底沦为全京城的笑柄!”
我字字如刀,直戳林宏远最痛之处:
“父亲此刻怨我恨我,可曾想过,是谁先容不下我?是谁先要置我于死地?!”
“清漪所求,不过一条生路!一条不被至亲至信之人下毒、构陷、谋害的生路!”
“父亲若觉得清漪挡了侯府的荣华路,大可以一杯毒酒,一根白绫,了结了我!也好过日日活在……这吃人的侯府之中!”
最后一句,带着泣血的控诉和一种玉石俱焚的决绝,在空旷死寂的福寿堂内回荡,字字砸在林宏远心头!
林宏远被我眼中那毫不掩饰的恨意和冰冷的绝望震住了。他张着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指着我,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看着眼前这个浑身素净、眼神却如同燃烧着地狱之火的庶女,第一次感到一种彻骨的寒意和……恐惧。他知道,她说的都是真的。太子护着她,他动不了她。侯府经不起再折腾了!
“你……你……”
林宏远最终只从牙缝里挤出几个破碎的音节,如同斗败的公鸡,颓然跌坐在一张幸存的太师椅上,双手捂住了脸,发出困兽般的呜咽。那声音里,充满了失败者的绝望和对未来的茫然。
我冷冷地看着他崩溃的姿态,心中没有半分波澜。缓缓起身,不再看这满目疮痍的所谓“家”,带着一直紧张守候在门口的春桃,转身,一步步走出了这片令人窒息的地狱。
回到清漪院,院门紧闭。春桃立刻手脚麻利地升起小泥炉,重新煎上温补驱寒的药。苦涩的药香再次弥漫开,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安抚。
我坐在窗边,卸下所有伪装,疲惫如同潮水般涌来。指尖冰凉,体内那好不容易积聚的一丝暖意,仿佛也在今日的惊心动魄中消耗殆尽。小荷被太子带走了……他会如何处置她?是保护,还是……灭口?太子今日出手,看似为我解围,实则是借机彻底斩断周氏一臂,震慑林宏远,也将我更深地绑在东宫的战车上。
这是一场交易。他给我庇护,我成为他手中指向某些势力的利刃。
窗外,夜色渐浓。侯府陷入一种诡异的死寂,只有远处“晴芳阁”方向,隐隐传来压抑的哭嚎和砸东西的声音,如同困兽绝望的哀鸣。
夜半时分,更深露重。
清漪院外,靠近后墙根那处专门倾倒馊水污物的僻静角落。
一道纤细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悄然出现。正是被“禁足”晴芳阁的周氏身边仅剩的心腹大丫鬟——碧云。她警惕地四下张望,确认无人后,迅速从袖中掏出一小团揉皱的纸条,塞进了墙角一块松动的青砖缝隙里。动作快如闪电,随即迅速消失在黑暗中。
片刻之后,另一道更加娇小灵活的身影,如同狸猫般悄无声息地滑到墙角,正是清漪院负责洒扫、毫不起眼的小丫头小莲(小荷被带走后,她接替了洒扫工作)。她熟练地撬开那块青砖,取出纸条,又迅速将砖块复原,然后悄无声息地溜回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