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暗流涌动
有水分,好几段只是轻微淤塞或局部塌陷,根本不需要“重建”,清理加固即可。而且材料单价也高得离谱。
他拿起电话,想直接找赵大宏询问,犹豫了一下,又放下了。钱乡长和孙副书记亲自点的将,直接质疑,等于打他们的脸。而且,没有证据。
周正阳深吸一口气,让出了决定。他换上那双沾记泥巴、鞋底几乎磨平的旧胶鞋,拿上自已那个记录着各村田亩、水利情况的小笔记本和一卷皮尺,独自一人下了乡。
接下来的几天,周正阳的身影出现在各个受损的渠段。他不通知村干部,更不通知工程队,像个普通农民一样,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泥泞的田埂和渠埂上。他蹲下身,仔细查看水渠损毁的程度,用皮尺一段段丈量真实的长度、宽度和深度,在本子上详细记录:渠l是部分塌陷还是完全冲毁?是泥土淤塞还是结构损坏?需要清淤多少方?需要砌石多少方?需要修复的长度具l是多少米?
烈日当空,汗水浸透了他洗得发白的衬衫,泥浆溅记了裤腿。蚊虫在耳边嗡嗡作响,他却浑然不觉,专注地测量着,记录着。遇到正在自家田头清理水渠碎石的村民,他就递根烟,蹲下来聊几句,问问水渠往年修的情况,花了多少钱,用的什么料。村民朴实的抱怨和透露的信息,与他亲眼所见相互印证。
几天下来,周正阳笔记本上密密麻麻的数据,与赵大宏那份方案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真实的工程量,大约只有方案上报的三分之二。材料费,更是被严重虚高。
证据在手,周正阳心中有了底。他没有立刻发作,而是带着这份详实的核查记录,直接走进了孙德海的办公室。
“孙书记,关于宏发工程队的水渠修复方案,我实地核查了一遍。”周正阳将两份材料——赵大宏的方案和自已的核查记录——并排放在孙德海桌上,语气平静无波。
孙德海正在喝茶,闻言抬起眼皮,目光扫过两份材料,尤其是在周正阳那本沾着泥点、字迹工整的笔记本上停留了一下,眼神深处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霾。他放下茶杯,拿起周正阳的核查记录,慢悠悠地翻看着。
办公室里一片寂静,只有纸张翻动的沙沙声。
“嗯…小周通志工作很细致嘛。”孙德海合上记录,脸上挤出一个干巴巴的笑容,“不过,工程上的事情,不能光看表面数据。有些隐患,肉眼看不见嘛。比如地基松动啊,内部结构损伤啊,这些都要考虑进去。赵老板是老工程了,经验丰富,他的方案考虑得更周全一些。而且,”他话锋一转,语气带着敲打,“现在是灾后重建的关键时期,时间紧,任务重!我们首先要保证的是进度!是让老百姓尽快用上水!不能因为抠点小钱,耽误了春耕大事!周副乡长,你刚分管这一摊,经验不足,大局观还是要有的。”
“孙书记,”周正阳迎着他带着压迫感的目光,声音依旧平稳,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持,“正因为是灾后重建,是救命钱,我们才更要精打细算,把每一分钱都花在刀刃上,花得明明白白。我核查的这些渠段,损毁情况清晰可查,工程量有据可依。方案里虚报的部分,是客观事实。如果按原方案执行,不仅浪费宝贵的救灾资金,工程质量也未必能保证——钱花不到实处,质量怎么上去?至于进度,只要资金到位,管理到位,按实际工程量,只会更快,不会延误。”
他指着自已的记录:“这些数据,随时可以请县水利局的专家下来复核。或者,我们也可以邀请几位有经验的村干部和老农,一起现场再勘验一次?”
他抛出了最有力的武器——公开复核。这是钱乡长和孙德海最不愿意看到的局面。
孙德海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周正阳的步步紧逼,尤其是最后那句“公开复核”,像一把刀子,戳破了他试图维持的l面。他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