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光
能看见我吗?”“不太行。
”他说,“来得太匆忙,没带望远镜,也不知道你在村子里哪个位置。
”他顿了顿,补了一句,“但你能看见我,那不就行了。
”车灯闪了两下,大概是他抬手掰了掰灯。
她笑了,带着点嫌弃数落他,“你傻不傻啊?”他就坡儿下,轻笑着说,“还行吧,你凑合用用。
”他们又像以前那样通着话,没什么主题。
他问她吃得好不好,她问他是不是带着咖啡来的。
她说把小学课本从头读了一遍,他说县里的酒店像招待所。
两人都没说自己有多担心,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扯着话头,不让信号断掉。
“你什么时候回去?”她忽然问。
他没立刻答。
“你回去睡觉,我在这陪你。
”电话那头他说。
她抱着腿坐着,下巴搭在膝盖上,看着那一丛微光。
天还阴着,没有月亮,群山的线条隐约可辨。
他应该离得很远,车灯微弱,却始终在那里,陪着她,像永不熄灭的火光。
“我也不困。
再和你坐一会儿。
”她说。
他们都没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彼此的呼吸。
过了一会儿,她忽然想起了那条信息,又不好直接问他收没收到。
犹豫了一下,试探着开口,“洪水那天……手机信号特别不好。
”他秒懂,立刻接上,“那条信息我收到了。
”“嗯?什么信息?”她装傻。
他轻轻笑了下,没直接拆穿她。
“我也爱你。
”他说,“忆芝都爱。
”他沿用了她那天错打出来的那个字。
一周后忆芝落地北京时,来接的只有靳明的司机。
灾区修路进展有些慢,总让他在县里等着也不大合适,她好说歹说才把他劝走。
本来两人约好,他去杭州出差,周五下午一起返京,在机场见面。
她上了车,关掉飞行模式,他的几条信息跳了进来:【临时还得见一组人,估计你会比我先到,还说我在机场接你呢。
】【总算完事了,我现在去机场。
你先跟司机走,回百望山。
】她笑着回了一句:【有什么大不了的,谁先到不一样,婆婆妈妈。
】车子驶出西五环,沿着盘山路缓缓上行,暮色将群山一寸寸涂暗。
司机放下车窗,顺着方向指了下,“罗小姐,看那边。
”远山之间,那栋宅子是山谷中唯一的一点光,静默而温暖。
那团光,是她即将抵达的地方。
之前她来过几次,那时候只觉得地方太大,风景太好,心里下意识把那里当做“他”的地方。
自己不过是个偶尔停靠的访客。
此刻再望过去,那片光就像那晚在安置点对面的山腰上,他为她掌了一夜的车灯。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也属于那片光了。
而那片光,早已属于她。
家里一楼留了灯,赵阿姨已经离开,岛台上放着晚餐和一张小纸条,把热菜的方式写得细致周到。
她简单洗了个脸,换下外出的衣服,正靠在客厅落地窗边,看院子里两只松鼠在泳池边打架,忽然听见前院传来车子的动静。
她快步走向门厅。
他刚好推门进来。
他们已经有些日子没见。
上一次还是婉真的订婚仪式,中间又经历了一场足以改写命运的洪水。
彼此的眉眼并没有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