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章
随时准备应对任何状况的楚沨渃。
车窗外的风景从稀疏的农田变成了更为原始的丘陵和密林,道路开始颠簸盘旋,建筑物越发稀疏低矮,吉普车咆哮着,颠簸着,卷起滚滚黄尘。
丽镇终于到了,它像一块依附在国境线上的、被遗忘的旧布丁,街道狭窄破败,建筑低矮老旧,透着一股混杂着shi热、香料、污垢和长期处于边境地带特有的紧张气息,吉普车在一个更加破败的街区停下,停在一栋六层高的筒子楼下,楼体裸露着红砖,几乎没有粉刷的痕迹,窗框腐朽,楼道幽暗,墙面布满霉斑和水痕,大片的墙皮剥落,露出里面的砖块或发黑的糊墙纸,整栋楼散发出一种浓烈的、混合着陈年汗渍、垃圾和朽木的腐朽气味。
阿杰熄了火,没有多余的话,只是用眼神示意到了。
楼道里光线昏暗,台阶和扶手落满灰尘,角落里结着蛛网,不知名的污渍遍布墙壁。
每层楼有四户,大多紧闭或破损,看不到什么人影,整个楼道如同一个被时间抛弃的、病态的内脏。
楚沨渃一口气上到五楼,楼道尽头的那扇铁门,锈迹斑斑,门上粘着一些早已褪色的廉价贴纸残余,她抬手,指节在铁皮门上扣响。
“咚…咚…咚…”声音在死寂的楼道里异常清晰。
门内传来轻微的窸窣声,接着是生涩的门栓拉动声,吱呀一声刺耳的摩擦,铁门被从里面推开了一道缝隙。
一张年轻、苍白却异常坚毅的脸从门后出现。
他的红发不见了,还原了一头略显粗糙、带着自然卷的黑发,整个人褪去了浮华。
“你来了。
”许诺侧身让开。
“嗯。
”楚沨渃走了进去,房门在她身后关上,隔绝了楼道里的腐朽气息。
屋内的景象比楼道更加破败不堪,空气里弥漫着陈年霉味、廉价烟草味和某种不新鲜食物混合的复杂气味,家具样式古老,一套人造革面已经开裂、露出里面黄色海绵的破旧三人沙发,两张椅背发霉脱皮、布满裂纹的木头椅子,一张桌面油漆斑驳、布满油渍和划痕的木桌,墙面更是惨不忍睹,大片大片墙皮剥落,露出底下黑黄相间的底子,角落里堆放着一个塞得满满的黑色垃圾袋,发出隐隐的酸腐味。
目光触及桌上堆放的几个一次性塑料饭盒和方便面碗时,楚沨渃微不可查地蹙了下眉,这孩子,一个人的人时候就过的这么粗糙。
她走到沙发前,无视那破损的表面,直接坐了下来,身体微微前倾:“怎么把头发染回来了?”“太扎眼。
不方便。
”许诺抬手,用指腹蹭了蹭自己粗糙的黑发“你这一个月过得怎么样?”“先去祭拜了父母。
”他停顿了一下,带着一种沉甸甸的、几乎是虔诚的分量,“老板……谢谢你。
”那座坟茔,是他刻在骨头里的痛,也是他漂泊灵魂上无法愈合的缺口,他曾以为父母的遗骨早已被遗忘在荒山野岭,当楚沨渃告诉他,墓地修缮完好,甚至有人定期清理维护时,那冰冷的少年外壳第一次出现了裂痕。
楚沨渃看着他强自压抑的情绪,没有虚伪的客套,坦然地承受了这句感谢。
“嗯,他们看到你现在的样子,会安息的。
”许渃看着窗外,瞳孔却失焦,仿佛穿透了眼前的景物,落到了前更遥远、更绝望的地方。
楚沨渃坐在那张吱呀作响的破沙发上,没有催促,只是安静地陪伴。
他猛地扭过头,那双深邃的碧色眼眸此刻燃烧着痛苦和几乎化为实质的恨意,直直刺向虚空中的某个点,声音骤然拔高,带着一种撕裂喉咙般的哭腔:“我看到他们了!”他几乎是咆哮出来,“我的好叔叔、好婶婶,还有我那几个好表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