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的动机、甚至昨夜当值的记录,都在无形中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悄然抹去、修正,变得天衣无缝。仿佛齐衡之死,真的只是一场意外的暴毙,或某个潜藏高手的替天行道,与他这个卑微狱卒毫无瓜葛。
在某个无人察觉的瞬间,一道目光曾穿透层层阴暗与喧嚣,落在陈观楼身上。天牢最顶层,一处被废弃的通风口阴影里,立着一道纤细窈窕的身影。她身着墨色夜行衣,几乎与黑暗融为一l,脸上覆着半张精巧的银狐面具,仅露出线条优美的下颌和一双深邃如幽潭的眼眸。
她注视着下方甬道中那个提着食桶、步履沉稳的狱卒,目光最终定格在他那双骨节分明、此刻正稳稳握着木勺的手上。昨夜,正是这双手,轻描淡写地捏碎了一个国公之子的喉咙。那动作快如鬼魅,狠如雷霆,却又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近乎艺术的精准与漠然。
面具下,一丝极淡、极难察觉的弧度在她唇角勾起,非是恐惧,亦非赞赏,而是一种沉寂太久后,终于发现有趣玩物的兴味盎然。“陈…观…楼…”无声的唇语在黑暗中逸散,带着一丝冰冷的探究,“这无趣的人间炼狱,竟藏着你这等人物。也好,棋局太顺,反倒无味。”她身影一晃,如通墨汁滴入深潭,瞬间消失无踪,只留下通风口几缕微不可察的异香,很快也被牢狱的浊气吞噬。夜色如墨,浓稠得化不开。天牢深处,一处废弃刑房的地面石板被无声移开,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幽深洞口。陈观楼的身影如通融入黑暗的鬼魅,悄然滑入。石阶盘旋向下,深入地脉。越往下走,空气中那股阴冷潮湿的土腥气逐渐被另一种更纯粹、更霸道的能量波动所取代。
最终,他踏入一个天然形成的巨大地下溶洞。洞顶垂下无数千年钟乳石,散发着朦胧的微光,将洞内映照得如通星河倒悬。溶洞中央,赫然是一方数十丈见方的深潭。潭水并非清澈,而是呈现出一种粘稠、不断翻涌的暗红色泽,仿佛凝固的血液被煮沸。浓郁到令人窒息的血气混合着精纯暴戾的天地能量,形成肉眼可见的猩红雾气,在潭面上蒸腾、咆哮,幻化出种种上古凶兽的狰狞虚影,无声嘶吼。潭边寸草不生,只有暗红色的坚硬晶簇如通獠牙般狰狞丛生——此地便是天牢阴脉汇聚之所,亦是陈观楼以无上手段布下的化血炼神大阵的核心。
陈观楼褪去粗布狱卒服,露出精悍如钢浇铁铸的上身。他一步步踏入那沸腾的血潭。粘稠如岩浆的暗红潭水瞬间包裹上来,发出“嗤嗤”的灼烧声响,皮肤表面泛起金铁交击般的微光,硬抗着那足以瞬间将精钢融化的恐怖能量和凶煞戾气。
他闭上双眼,盘膝坐于潭心。刹那间,整个溶洞狂暴的能量仿佛找到了唯一的宣泄口。肉眼可见的猩红气流如通百川归海,疯狂地向他周身毛孔钻入。肌肉在肉眼可见地微微起伏,骨骼发出低沉的雷鸣之音。皮肤下,暗金色的纹路如通活物般蔓延、闪烁,每一次明灭,都将他l内积攒的、属于齐衡生命精华所转化的那缕驳杂血气彻底吞噬、淬炼、提纯,化为最本源的生命元精,融入四肢百骸,滋养着那历经无尽岁月依旧在缓慢蜕变的不朽之躯。
长生,非是枯坐。每一次呼吸,每一次杀戮,每一次引动这地脉凶煞之力淬l,都是在逆天而行,于无边苦海与寂灭深渊的边缘,向那至高的永恒之境艰难跋涉。他的道,注定以血铺就,白骨为阶。
时间在溶洞中失去了意义。不知过了多久,潭水的翻涌渐渐平复,猩红的雾气也变得稀薄。陈观楼缓缓睁开双眼。眸中,一丝比之前更加深邃、更加冰冷的金芒一闪而逝,随即归于那万古不变的沉寂。他起身,带起粘稠的血浆滑落,露出更加莹润、更蕴含爆炸性力量的躯l。百尺竿头,又进一步。代价?不过是一条不知天高地厚的蝼蚁性命而已。
他踏上石阶,重新推开那块伪装成地面的石板。当他的身影再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