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晰,带着毛骨悚然的艺术家专注:“然后…我用阿什比的刀…那把剖析植物精妙结构的刀…取回了他们‘剜走’的东西。父辈用权势剜走她的才华、生命、眼睛…我替她…拿回来!让所有人看到!让圣玛丽安这堵石墙看看,被吞噬的才华和冤屈,会开出怎样血色的花!”呼吸急促,脸上病态红晕。
“布片上的青金石颜料,壁炉里你照明用的牛油蜡油,书上的虫胶…都留下了痕迹,克罗夫特先生。”朗斯代尔疲惫道,“还有你对她无人能及的爱与悔恨。像埃洛伊丝在封皮下藏的真相。”
克罗夫特恍若未闻。痴痴望相框,喃喃低语,声渐微弱:“…画完了…埃洛伊丝…最后一笔…你的幽灵兰…永不凋零了…”
***
本杰明·克罗夫特未等到审判。几天后风雪清晨,狱卒发现他平静僵卧冰冷石床。嘴角残留一丝难察的、混合苦杏仁味的甜香。法医确认,微量氰化物中毒。贴身口袋里,那片枯萎妖异的幽灵兰花瓣,一张字迹潦草纸条,只有一句济慈诗:
>
**“美即是真,真即是美”**
*(Beauty
is
truth,
truth
beauty)*
埃洛伊丝微型日记公诸于世,引发风暴。布莱克伍德、范肖、德雷克家族陷入丑闻,西尔维娅·阿什比身败名裂,被学术界除名。然而,真正权势根基如古老橡木塔,风暴中摇晃,未倾塌。赔偿、道歉、替罪羊辞职…尘埃落定,巨鳄潜回更深水底。
维克多·朗斯代尔站橡木塔下,仰望被厚重木板钉死的404窗。风雪扑脸,冰冷刺骨。案子破了,凶手伏法,真相大白。心中无丝毫轻松,只有无边沉重悲凉。他理解了克罗夫特扭曲暴行下汹涌的绝望守护,那是一个老人用余生悔恨与疯狂绘制的最后一幅血色悼亡画。他更看清了圣玛丽安华丽石墙后冰冷坚硬的基石——阶级与权势。个体的才华、冤屈、生命,在其面前,渺小如风雪尘埃。
404套房永久封闭,苦杏仁味与血腥气似已渗入古老橡木石缝,永不消散。橡木塔依旧矗立风雪中,塔影下多了一段不寒而栗的传说:才华被碾碎的孤女,被愧疚绝望压垮的守护者,风雪掩护下以眼还眼的血色审判。人们称之为“雪盲”——既指掩盖罪行的风雪,也喻示权势对真相的永久遮蔽,以及绝望者最终通向黑暗深渊的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