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了她手臂上尚未消退的淤青。
0487,你的代理律师见你。
女警的声音像一盆冰水浇醒了林雨晴。
她拖着脚镣走过长廊,金属碰撞声在空荡的走廊里回荡。每一声脆响都让她想起那天晚上花瓶砸在陈志强头上的声音。
我是法律援助中心指派的张律师。林雨晴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注意到律师用的是被害人而不是你丈夫这样的称呼。
陈志强死于重型颅脑损伤,系你持花瓶击打枕部所致对吗
嗯!
张律师的指尖在尸检报告上点了点,颅内出血量达到150毫升,脑干严重受损。检察院将以故意伤害致死罪提起公诉。
林雨晴的喉咙发紧:他要杀我...他掐着我脖子说这次一定要弄死我,还要说弄死我全家……
正当防卫的认定需要满足三个条件。张律师打断她,像在背诵法条,不法侵害正在进行、防卫意图明确、防卫行为没有明显超过必要限度。她突然倾身向前,告诉我,他打你的时候,你为什么不报警
这个问题像一记耳光甩在林雨晴脸上。她想起上次报警后陈志强说的话:警察能保护你一辈子吗那天晚上他用皮带扣在她背上抽出一道道血痕,她蜷缩在浴室里,听着他在门外磨刀的声音。
我...我试过...林雨晴的声音细如蚊蚋,去年六月,他把我推下楼梯,邻居帮我报了警。
张律师快速翻动案卷:系统里没有记录。
警察说是家务事.……林雨晴的指尖开始发抖,他们让我去居委会调解……
律师的笔尖在纸上停顿了一下:医院记录呢
他...他不让我去医院,我没经济大权,林雨晴下意识摸向肋下,那里有一道三厘米长的疤痕,是陈志强用水果刀划的,有一次我偷偷去了急诊,他找到医院,把诊断书撕了...
张律师摘下眼镜揉了揉鼻梁:没有报警记录,没有伤情鉴定,连证人证言都没有。她重新戴上眼镜时,眼神变得锐利,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在法庭上,这些都只是你的一面之词。
林雨晴的视线模糊了。她突然想起藏在娘家阁楼的那部旧手机,里面有她偷偷拍下的伤痕照片和几段录音。但娘家在三百公里外的小镇,现在说这个还来得及吗
根据刑法第二百三十四条。张律师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故意伤害致人死亡的,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无期徒刑或者死刑。考虑到你有自首情节,检察院建议量刑十一年。
十一年,还是十一年,林雨晴在心里重复这个数字。
我能...能上诉吗林雨晴的声音颤抖着。
张律师合上文件夹:当然可以。但我要提醒你,没有新证据的情况下,二审改判的可能性很小。她顿了顿,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你能证明陈志强当时确实在实施致命暴力。律师的目光落在林雨晴脖颈处的淤青上,比如他掐你脖子的痕迹,这是很好的客观证据。
林雨晴想起那天晚上陈志强布满血丝的眼睛和他手上越来越紧的力道。她差点就窒息了,眼前已经出现黑斑,如果不是拼命踢到他的要害...那晚死的就是她。
看守所医生做过体检,有记录的。她急切地说。
张律师点点头记下这一点:还有,你父母能出庭作证吗他们知道你家暴的情况吗
林雨晴的胃部一阵绞痛。自从嫁给陈志强后,她就很少和家里联系了。母亲打过几次电话,听到她在哭,但每次陈志强都会抢过电话说,没事,我们闹着玩呢。
去年春节她偷偷跑回娘家,父亲看到她手腕上的淤青,气得要报警,是她跪下来求父亲别管,陈志强说过,如果她敢告诉家人,就杀了她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