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妹妹这手,我慢条斯理地用帕子轻轻擦拭着裙上的水渍,动作优雅,眼神却像淬了冰的刀子,在她精心保养的手指上扫过,可得好好护着。听闻前朝有位宠妃,便是恃宠生娇,摔了御赐之物,陛下震怒之下……命人剁了她那双‘不敬’的手呢。
我抬起头,对她露出一个毫无温度的微笑,丽妃妹妹,你说是不是
丽妃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她猛地后退一步,眼中闪过一丝真实的恐惧,嘴唇翕动了几下,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周围的窃窃私语声瞬间消失了,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我收回目光,不再看她,仿佛刚才只是说了一句无关紧要的闲话。心头的火焰却并未平息。丽妃不过是个开始。她骄纵,她愚蠢,她挡了我的路,更让我想起了姐姐当年在这深宫可能遭受的种种屈辱。她,该死。
毒,是最好的武器,无声无息,无影无形。
机会来得很快。丽妃贪食,尤爱甜腻的糕点。栖梧宫的小厨房新来了一个擅长做江南点心的厨娘。我只需无意中在元彻面前提过一次,说丽妃似乎对江南风味颇感兴趣。隔日,那厨娘便被体贴地调去了丽妃宫中。
半月后,丽妃宫中传出消息,娘娘偶感风寒,卧病在床。又过几日,病势骤然沉重,高烧不退,浑身起了可怕的红疹,太医院束手无策。消息传到栖梧宫时,我正在窗下对着一盘残局。指尖捏着一枚温润的白玉棋子,轻轻落在棋盘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哦我眼皮都没抬,声音平淡无波,太医院怎么说
回娘娘,新提拔上来的心腹宫女兰若低声回禀,只说……症状凶险古怪,似恶疾,又似……中毒。但查不出源头。
恶疾我轻轻嗤笑一声,指尖拂过棋盘上几枚关键的棋子,丽妃妹妹素来体健,怎会突发恶疾怕是……冲撞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我抬眼,看向窗外阴沉沉的天,这深宫啊,枉死的冤魂太多,怨气重得很。告诉太医院,尽心救治便是。陛下那边……可知道了
陛下……陛下今日在御书房批折子,只吩咐太医院尽力,并未亲往探视。
知道了。我重新将目光投向棋盘,声音里听不出丝毫波澜,下去吧。
棋子落下,发出清脆的一声嗒。棋盘上,黑子看似散乱,实则已隐隐将一大片白子困入死局。窗外,一阵冷风吹过,卷起几片枯黄的落叶。
丽妃的死讯在三天后的清晨传来。如同投入死水的一块石头,激起的涟漪很快又被更深的寂静吞没。一个失宠的妃嫔,在这深宫里,她的消失轻飘飘的,如同一片雪花融化。没有人深究那恶疾的真相,元彻的旨意简单明了:按妃礼下葬,无追封,无加恩,无声无息。
栖梧宫依旧安静。我坐在窗边,看着小宫女小心翼翼地擦拭着多宝阁上蒙尘的玉器。阳光透过高窗,落在我脸上那道浅粉色的疤上,带来一丝微弱的暖意。袖中毒簪冰冷的触感依旧清晰。丽妃的死,像棋盘上被吃掉的一颗无关紧要的棋子。这只是第一步,微不足道的一步。下一个目标,该是谁呢
目光缓缓移向窗外。远处,重华宫琉璃瓦的檐角在阳光下闪耀。那里住着元彻唯一的儿子,年仅六岁的二皇子元晟。一个被无数人寄予厚望,也被无数人暗中觊觎的孩子。一个……能让元彻真正痛彻心扉的存在。
捧杀,是一门艺术。尤其是对一个懵懂无知、却又身份尊贵的孩子。
二皇子元晟的生母早逝,自幼由位份不高、性子软懦的宁嫔抚养。宁嫔小心翼翼,唯恐皇子有半点闪失,反倒将孩子养得格外天真,甚至有些不知天高地厚。
接近元晟,并不难。一次御花园的偶遇,一盘精致的、散发着诱人甜香的芙蓉糕,一个温柔和善、脸上带着奇特疤痕却愿意陪他玩耍的贵妃娘娘,轻易就俘获了孩子单纯的心。他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