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子,能分析和弦进行,但当我试图演奏时,手指和大脑之间像是断开了连接。
运动神经受损
不完全是。沈默摇头,我能做精细动作,比如调音。但演奏钢琴需要的不仅仅是技术,还有...那种内在的冲动,那种不吐不快的表达欲。我失去了它。
季晚感到心脏一阵绞痛。她想起父亲漫不经心地说只是一起小事故时的表情,想起新闻报道中血液酒精含量超标的字样。她应该告诉沈默真相吗但那样可能会彻底失去他刚刚对她敞开的信任。
也许...也许只是需要时间。她轻声说,伸手覆上沈默的手背。
沈默没有抽回手,但也没有回应这个触碰。季晚能感觉到他手背上细微的疤痕,那是手术留下的痕迹。
下周我有个小型演出。沈默突然说,在一个盲人学校。如果你有兴趣...可以来听。
季晚惊讶地看着他:你要演奏
不,只是讲解一些音乐知识。但...我想你会喜欢那些孩子。
季晚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分别时,沈默站在路灯下,银发在灯光中几乎透明。他犹豫了一下,然后说:这段时间...谢谢你。
为什么谢我
因为你不把我当成一个残缺的人。沈默的声音很轻,大多数人要么过度同情,要么刻意回避。你是五年来第一个...正常对待我的人。
季晚的眼眶湿润了。她多么希望自己能配得上这份信任,希望自己与那场悲剧毫无关联。但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更紧地握住他的手:我们周五见。
回到家,季晚辗转难眠。凌晨三点,她拨通了父亲的电话。
晚晚这么晚了有什么事父亲的声音带着睡意。
爸,你记得2016年圣诞节前那起车祸吗她直接问道,声音颤抖。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怎么突然问这个
你撞的人,是不是叫沈默中央音乐学院的学生
更长的沉默。然后父亲叹了口气:你见到他了
季晚的眼泪夺眶而出:你为什么不告诉我真相你知不知道你毁了一个天才钢琴家的职业生涯
我当时处理了所有赔偿事宜,他的医疗费、后续治疗...父亲的声音变得防御性,法律已经给了我惩罚,三年牢狱,事业尽毁,还不够吗
对你来说是惩罚,对他呢季晚哽咽着,他再也弹不了钢琴了!
晚晚,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能做什么父亲的声音软了下来,如果你遇到他...代我道歉。但我希望你不要太过介入,这对你们都不好。
挂断电话,季晚蜷缩在床上,泪水浸湿了枕头。她知道自己站在一个十字路口——继续隐瞒,或许能维持与沈默逐渐亲密的关系;说出真相,则可能永远失去他。
但更大的问题是:这种建立在谎言上的关系,真的有意义吗
4
盲人学校的礼堂比季晚想象中要简陋得多,但充满活力。孩子们的笑声和交谈声在空间里回荡,直到沈默走上讲台,全场立刻安静下来。
沈老师!几个孩子兴奋地喊道。
沈默微笑着向他们挥手。今天他没有戴墨镜,灰蓝色的眼睛在阳光下显得更加透明。季晚坐在最后一排,看着他熟练地操作讲台上的电子琴,开始讲解莫扎特的《小夜曲》。
他没有使用任何专业术语,而是用孩子们能理解的语言描述音乐如何像一幅画,如何讲述故事。季晚被他的教学方式深深吸引——沈默似乎有一种特殊的能力,能将复杂的音乐概念转化为触手可及的体验。
现在,谁能告诉我,这段音乐让你想到什么他播放了一段旋律。
小鸟在唱歌!一个小女孩举手说。
很好!还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