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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第一章:雾音岛

    梁净淮第一次踏上雾音岛,是在一个深秋的清晨。渡船破开灰色的海面,留下一道白色的、迅速愈合的伤口。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咸味,混杂着海藻腐烂和湿润泥土的气息,像一张无形的网,将整个岛屿笼罩其中。

    雾音岛,一个在地图上几乎被遗忘的名字。它之所以没有被彻底抹去,仅仅因为它是一个活的语言学孤本。岛上居住着不足百人的原住民,他们说着一种即将消亡的古老语言——海言。这种语言与大陆上任何语系都毫无关联,其音节仿佛是模仿潮汐、风声和海鸟的鸣叫,被语言学家们称为大海的化石。

    梁净淮,三十出头,已是国内顶尖的古语言学者。他的人生,是一场与时间的赛跑,致力于在那些被现代文明冲刷殆尽的角落里,抢救下几片文化的残骸。他冷静、严谨,像一把精的手术刀,习惯于剖析、记录、归档,然后将情感剥离,只留下纯粹的学术样本。他来到雾音岛,目的只有一个:在海言的最后一位传承者离世前,将它完整地记录下来,编撰成册。

    岛上没有码头,渡船在浅滩搁浅,他卷起裤腿,踩进冰冷刺骨的海水里。迎接他的是村长,一个皮肤黝黑、皱纹深得像岛上岩石裂缝的老人。

    梁先生,路远,辛苦了。老村长的普通话带着生硬的、被海风侵蚀过的口音。

    不辛苦。梁净淮的目光越过村长,看向岛屿深处。灰色的天空下,石头砌成的低矮房屋像蘑菇一样散落在山坡上,炊烟袅袅,却不见人影,整个岛屿透着一种与世隔绝的沉寂。

    村长为他安排的住处,是村里空置的一间石屋,简陋但干净。窗户正对着一片黑色的礁石滩,海浪不知疲倦地拍打着,发出永恒的、单调的轰鸣。这声音,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成了梁净淮生活唯一的背景音。

    他很快投入了工作。白天,他跟着村长和岛上的老人们交谈,用录音笔和笔记本记录下每一个他能捕捉到的海言词汇。然而,进展异常缓慢。老人们的发音含混不清,许多词汇的含义已经遗忘,他们所能提供的,只是些支离破碎的片段。

    唉,村长叹了口气,指了指海边最高处的一座石屋,真正懂‘海言’的,只有她了。

    梁净淮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那座石屋孤零零地立在悬崖边,仿佛随时会被风吹落海中。

    她是谁

    林溯。村长说出这个名字时,眼神里流露出一丝复杂的、近乎敬畏的情感,我们岛上最后的‘海语者’。也是……‘海新娘’。

    海语者海新娘梁净淮的学术敏感被触动了。

    ‘海语者’,就是能听懂海、能和海说话的人,每一代只有一个。至于‘海新娘’……那是我们岛上的一个传说。村长摇了摇头,似乎不愿多说,梁先生,林溯……她性子孤僻,不爱见外人。你能不能说服她,就看你的造化了。

    带着强烈的好奇,梁净淮决定去拜访这位最后的海语者。他沿着崎岖的小路往悬崖上走,风越来越大,吹得他衣衫猎猎作响。

    石屋的门虚掩着。他犹豫了一下,轻轻推开。

    屋内的光线很暗,一股淡淡的草药和海盐混合的味道扑面而来。一个年轻的女子背对着他,坐在一张织布机前。她穿着一身靛蓝色的土布衣服,一头乌黑的长发用一根简单的木簪束在脑后。听到声响,她停下了手中的活计,缓缓地转过身来。

    那一刻,梁净淮感觉自己的呼吸停滞了。

    这不是他想象中任何一个守旧、封闭的岛民形象。她的皮肤是常年被海风吹拂后的一种健康的、近乎透明的白色,五官清丽得如同崖壁上悄然绽放的一朵野花。最令人难忘的,是她的眼睛。那是一双怎样澄澈又深邃的眼睛啊,仿佛盛着一整片没有被惊扰过的大海,平静,却又蕴藏着无尽的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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