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沉闷的余音隐隐透出。

    楼道寂静，只有乔灼月自己的脚步敲打着空旷的水泥台阶，声音孤零。

    她走得很慢，但异常平稳。

    单元门在她身后闭合，她站在城市冰冷的夜色里。

    街灯是浑浊的橘黄，将地面分割成光暗交错的冰冷几何图形。

    她拿出手机。

    指纹解锁时屏幕亮起冷光，映着她的指尖。

    她避开那些社交软件上属于乔灼月日常的部分，指尖精准点开一个深藏的文件传输工具。

    后台迅速下载完成。

    几张高分辨率照片在她指尖的操作下飞快排列组合。

    照片的核心是那款露出奢侈品标识的崭新手袋包装盒。

    另一张特写聚焦在秦明觉那条充斥着甜腻爱语和刺眼符号的新消息上，屏幕显示的时间精确到今天下午。

    第三张是秦明觉的行程截图，标红的咖啡店地址赫然在列，下方是那个女人定位在同一地点的、自拍背景一致的朋友圈偶遇分享。

    最后一张，是秦明觉半年前朋友圈晒出的房产证照片，正是他们现在居住的那个小区，三号楼顶层复式，附带宽阔的入户花园露台。

    配文是文字：奋斗多年，终于筑起爱的小家，余生有你才圆满！@乔灼月。

    字里行间洋溢着成功者的满足和对妻子的承诺。

    照片下方，乔灼月新建的空白朋友圈。

    指尖停顿刹那，终是什么字也没有添加。

    直接勾选照片，上传。

    设置为仅秦明觉、林薇及几个秦明觉常在口中吹嘘的重要人脉好哥们分组可见。

    时间显示晚上七点四十三分。

    城市巨大的夜幕完全落下。

    她的手机无声黑屏，屏幕倒映出她低垂的眉眼，古井无波。

    她没有走向常等夜班公交的站台，而是转身，径直走向不远处那个通体玻璃幕墙在夜色里璀璨流光的顶级购物中心。

    旋转门无声吞噬了她单薄的身影。

    秦明觉在十几分钟后才看到那条朋友圈。

    他摔了第三只茶杯。碎片溅到他裤腿上。

    他死死盯着屏幕上那排刺目的图文，先是血液冲头的眩晕，接着是无边无际的恐惧。

    他在满地狼藉里翻找手机，手指因为愤怒和恐慌而剧烈颤抖。

    他疯狂地拨乔灼月的号码。

    忙音。一遍又一遍，始终是冰冷到绝望的忙音。

    他哆嗦着改拨林薇的号码。刚接通，劈头盖脸的咒骂就冲了过去。

    林薇那边先是一片死寂，接着爆发出尖利刺耳的哭骂，混合着难以听清的愤怒叫嚷。

    他切断通话，胸口剧烈起伏。

    视线如同淬毒的钩子扫过这套精心装修的房子，敞亮的客厅，昂贵的意大利真皮沙发，占据整面墙的品牌电视，开放式厨房闪烁着冷光的进口橱柜，这个他一向引以为傲、代表着他人生巅峰的所在，此刻却让他从脊椎骨缝里透出寒意。

    乔灼月。这三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在他心尖。

    那个他一直认为卑微、懦弱、随手掌控着命运的女人。

    他再次拨打乔灼月的电话，动作带着孤注一掷的疯狂。

    忙音依旧，规律地切割着他的神经。

    他猛地意识到什么，恐惧瞬间攫紧心脏。

    他冲向主卧，几乎是撞开那巨大的步入式衣帽间的门。

    里面属于乔灼月的旧衣服整齐挂着。

    廉价牛仔裤，洗得发灰的棉质T恤，那件穿了多年的薄羽绒服一件不少。

    角落那个磨损了边角的陈旧行李箱还安静立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