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快卷走多少家当。孙茂才则是一脸煞白,嘴唇哆嗦着,眼神躲闪,不敢看城下,也不敢看旁边两位家主的脸色,如同等待最终审判的囚徒。
“胡闹…简直是胡闹…”赵元魁压抑着怒气的声音在风中飘散,带着浓重的鼻音,“暴殄天物…自寻死路…”
钱通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没说话,但那眼神里的含义不言而喻——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所有人的目光,最终都聚焦在城楼最前沿那个孤绝的身影上。
云昭。
他脱掉了那身文士的直裰,换上了一件半旧的、沾染着油污和泥点的粗布短打,腰间紧紧束着皮带,插着一柄普通的长剑。雨水早已将他全身淋透,黑发紧贴在苍白的额角,水珠顺着下颌不断滴落。他的身形在风雨中显得有些单薄,但背脊却挺得如同一杆标枪。他没有回头看一眼城楼上的众人,也没有在意城下那混乱嘈杂的场面,只是静静地、死死地凝视着前方野马原的尽头。
那里,一片低矮的丘陵之后,一道不祥的烟尘正缓缓升起,如同巨大的、污浊的狼烟,在铅灰色的天幕下弥漫开来。隐隐的,地面似乎传来极其轻微、却令人心悸的震动。那不是雷声,是密集的马蹄踏击大地!
来了!
云昭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碎肋骨!不是恐惧,而是一种猎物终于踏入陷阱边缘的、近乎残酷的兴奋!
“点火!”他猛地转身,声音撕裂风雨,带着一种金属摩擦般的刺耳质感,瞬间压过了城下的所有嘈杂!
城下,早已等得心焦火燎的敢死队员们,如同被鞭子抽中,猛地行动起来。火把被点燃,在风雨中摇曳着挣扎的橘黄色光芒。
“听我号令!”云昭的声音再次炸响,如同惊雷滚过每一个敢死队员的耳畔,“点火后,斩断缰绳!驱牛向前!然后,所有人——立刻向两侧树林分散!隐蔽!不得回头!违令者——斩!”
他的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扫过每一张或惊恐、或茫然、或豁出去的脸。最后,他的视线落在云伯那张写满担忧和决绝的老脸上,微微停顿了一瞬,随即猛地转开。
“点火!”
命令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下!
“嗤啦——!”
数十支火把几乎同时捅向牛尾后绑缚的、浸透了松脂油的布条和草束!松脂油遇火即燃,瞬间爆发出刺目的橘红色火焰,伴随着滚滚的、浓烈得令人窒息的焦糊味和刺鼻的黑烟!
“哞——嗷——!!”
数百头牛,在尾巴被火焰灼烧的剧痛刺激下,瞬间彻底疯狂!凄厉、痛苦、狂暴到极致的嘶吼声如同海啸般冲天而起,压倒了风雨声!牛眼瞬间变得血红!剧烈的疼痛让它们彻底失去了理智,只剩下毁灭眼前一切的疯狂本能!
缰绳被砍断!
数百头燃烧的、发狂的巨兽,如同决堤的熔岩洪流,带着毁天灭地的狂暴气势,践踏着泥泞的土地,喷吐着浓烟烈火,朝着那片烟尘升起的方向——野马原的尽头,那刚刚转出丘陵、正以松散队形策马缓行、意图耀武扬威的赤狄哨骑前锋——轰然冲去!
大地在颤抖!如同有千军万马在奔腾!泥浆混合着燃烧的碎屑被巨大的牛蹄高高抛起!浓烟滚滚,迅速弥漫开来,遮蔽了视线,带着呛人的死亡气息!
城楼上,所有人都被这地狱降临般的恐怖景象震得魂飞魄散!李崇身体一晃,差点瘫软下去,被身后的亲兵死死扶住。赵元魁、钱通、孙茂才三人更是面无人色,钱通捻着算珠的手指僵死般停住,赵元魁的嘴巴无意识地张着,孙茂才直接瘫坐在了冰冷的城砖上。
云昭却猛地抓起了脚边一副粗制的臂张弩!那弩身粗糙,弓弦上还带着未干的桐油味。他动作快如闪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