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了,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
2
牧羊人的温柔
暮色降临,林维新把羊群赶回了羊圈。
杨淼——现在该叫我咩咩了——跟在其他羊后面,小心翼翼地迈过门槛。羊圈是用土坯垒成的,顶上铺着发黑的茅草,角落里堆着干草料。三十多只羊挤在一起,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膻味和粪便的气息。
今晚你就跟阿黄睡吧。林维新把我推到一只体型硕大的母羊身边。阿黄懒洋洋地看了我一眼,挪了挪身子,露出温暖的腹部。
我犹豫着不敢靠近。上辈子我连宠物都没养过,现在却要和一群羊同吃同睡
阿黄不耐烦地咩了一声,用头把我拱到自己身边,我猝不及防地跌进母羊蓬松的毛发里,温暖的体温立刻包围了我。
夜深了,月光从茅草的缝隙中漏进来,在地上画出银色的斑点。羊群此起彼伏的咀嚼声像某种催眠曲。我躺在阿黄身边,试图用蹄子触摸前腿上的浅褐色斑点——正好和我前世右手腕胎记的位置一样,这个发现让我鼻子一酸,但羊的泪腺似乎和人类不同,只能发出几声呜咽。
做噩梦了林维新的声音突然从羊圈外传来,原来他就睡在旁边的窝棚里,薄薄的木板墙根本不隔音,我听见他起身的声音,接着是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林维新蹲在羊圈门口,手里拿着一盏煤油灯,昏黄的光线在他脸上跳动,勾勒出深邃的轮廓。第一次离开妈妈都这样,他的声音出乎意料地温柔,过来。
我不由自主地走向他,林维新粗糙的手指轻轻梳理着我头顶的绒毛,动作轻柔得不像个庄稼汉。明天带你去山坡上吃新鲜的苜蓿,他小声承诺,比干草好吃多了。
那一刻,我突然觉得,做一只羊也许没那么糟糕。
第二天清晨,露珠还在草叶上滚动时,林维新就打开了羊圈门,其他羊熟练地走向食槽,那里堆着干麦秸,但林维新单独把我带到院子角落,从怀里掏出一把沾着晨露的苜蓿草。
吃吧,他蹲在旁边卷烟,特意给你留的。
我低头吃草时,偷偷观察着这个男人。林维新看上去三十出头,但眼角的皱纹让他显得更老一些,他的手指关节粗大,指甲缝里永远有洗不净的青色,最引人注目的是他右耳后的一道疤,像是被什么利器划伤的。
看什么看,林维新注意到我的目光,笑着弹了一下我的鼻子,快吃,吃完带你去认路。
接下来的日子,我逐渐适应了羊的生活,学会了用蹄子刨土找最嫩的草根,掌握了在斜坡上保持平衡的技巧,甚至能和羊群里的其他成员进行简单的交流。但我还是保留了一些人类的习惯——比如对干净水的偏好,还有对某些特定植物的挑剔。
你这羊真怪,林维新经常一边给我梳毛一边嘀咕,不喝脏水,不吃沾土的草,睡觉还要找最软的地方。但他总是纵容我的这些怪癖,甚至专门在羊圈里给我铺了个干草垫。
一个雨天的傍晚,我发起了高烧,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连最爱的嫩草都不看一眼。林维新摸了摸我发烫的耳朵,二话不说脱下外套把我裹起来,冒着大雨往镇上跑。
山路泥泞,林维新摔了好几跤,但始终把我护在怀里。兽医站的灯光在雨幕中显得格外温暖,老兽医给我打针时,我吐在了林维新的工装裤上。
小祖宗,他没有生气,反而用沾了白酒的布巾擦我的蹄子降温,三十八只羊就你最难伺候。
我烧得迷迷糊糊,却记得林维新抱我回家时,他怀里传来的温度和稳健的心跳声。
3
羊群中的秘密
夏天来了,山坡上的草长得格外茂盛。
我发现自己在羊群中处于一个微妙的位置。一方面,我是羊群最小的成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