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残留的温度,轻声回答:我也是。
8....恢复高考....
1977年10月的一个清晨,华子正在河边洗衣服。冰凉的河水刺得她手指发红,棒槌敲打衣服的声音在寂静的山谷里回荡。
华子!华子!
军哥的喊声由远及近,带着她从未听过的激动。华子回头,看见他举着张报纸,跌跌撞撞地跑下河滩,几次差点摔倒。
慢点!她扔下棒槌站起来,怎么了
军哥气喘吁吁地停在她面前,额头上的汗珠在朝阳下闪闪发光。他张了张嘴,却突然哽咽,只能把报纸塞进她手里。
《人民日报》头版赫然印着《关于恢复高等学校招生考试的通知》。华子的手开始发抖,报纸在晨风中哗啦作响。
可以...考大学了她声音轻得像片羽毛。
军哥用力点头,眼眶通红:不是推荐,是考试!凭分数!他抓住她湿漉漉的手,华子,你能上大学了!真正的大学!
华子望着两人交握的手——她的粗糙皲裂,他的布满茧子。十二年光阴在这双手上刻下太多痕迹,却从未磨灭那个关于大学的梦。
我...她突然胆怯了,我只读到小学...
我教你!军哥急切地说,还有三个月,来得及!
河面上晨雾散去,阳光突然变得刺眼。华子低头看着报纸上年龄放宽至30岁那行字,眼泪砸在铅字上,晕开一小片模糊的阴影。
军哥...她抬起泪眼,我们一起考。
军哥的笑容僵在脸上。他松开她的手,慢慢卷起左裤腿——一道狰狞的伤疤从膝盖蜿蜒到脚踝,是水库塌方那晚留下的。
我跑不了步了...他轻声说,体检过不了关...
华子跪在河滩上,颤抖的手指抚过那道疤。她记得那晚军哥是怎么拖着这条腿,在暴雨中挖开塌方的泥土救出她的。
那...我也不考了。她固执地说。
陈素华!军哥突然连名带姓地吼她,你忘了我们为什么坚持到现在吗
河对岸的鸟群被惊飞,扑棱棱的声音盖不住军哥急促的呼吸。华子从未见他这样生气过,那双琥珀色的眼睛燃烧着她从未见过的火焰。
你答应过我...军哥的声音突然软下来,要当工程师...
华子别过脸,泪水在晨光中晶莹剔透:可我们说好一起...
我们会的。军哥捧起她的脸,拇指擦去她的泪水,我就在你考上的城市,找份工作,等你毕业。
河水流淌,带走一片落叶。华子望着军哥坚定的眼神,突然明白了什么是真正的长大。
煤油灯在土墙上投下两个埋头苦读的身影。华子咬着铅笔头,盯着数学题皱眉,额头上的汗珠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这个公式...她苦恼地抓抓头发。
军哥放下自己的书本,凑过来看:这里,要用余弦定理...他的手指在草稿纸上画出流畅的线条,带着淡淡的墨水香。
华子偷偷抬眼,看见军哥专注的侧脸——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阴影,下巴上冒出淡青的胡茬。这个曾经在她记忆里模糊的男孩,如今已经长成坚毅的男人。
懂了吗军哥突然转头,撞上她的视线。
华子慌忙低头:嗯...就是...
就是没听懂。军哥笑着揉乱她的头发,我再讲一遍。
窗外传来王婆子的咳嗽声。已经凌晨两点了,两位老人却从没催促他们休息。华子知道,此刻张大山一定在堂屋默默磨着猎刀,而王婆子在厨房热着夜宵。
军哥...华子突然问,如果...我是说如果...我考不上...
那我娶个文盲媳妇儿呗!军哥咧嘴一笑,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