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痛苦的抽搐而疯狂地绞痛,几乎要炸裂开来。
一股浓烈的血腥味直冲喉咙,被我死死地、狠狠地咽了下去,灼烧着食道。
拿下!我听到自己冰冷得不带一丝人气的命令声响起,像一块生铁砸在地上。
禁卫一拥而上,粗暴地将那具还在微微痉挛的身体拖拽起来。
卫珩的头无力地垂下,额角的伤疤在血污中显得更加狰狞。
在被拖离的瞬间,他似乎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极其艰难地抬起眼皮,越过混乱的人群,目光穿透尘土,穿透喧嚣,直直地、死死地钉在了我的脸上。
那双眼睛里,没有了空洞,没有了死寂。
只剩下一种被彻底打碎后,绝望到极致、反而呈现出一种近乎荒诞的、冰冷的了然。
那目光,像淬了万年寒冰的针,瞬间刺穿了我脸上冰冷的面具,狠狠扎进了灵魂最深处。
我猛地转开脸,避开了那最后一眼。
喉咙里那股腥甜再也压不住,汹涌地冲了上来。
带下去!严加看管!我厉声喝道,掩饰着声音里那一丝无法控制的颤抖。
人群簇拥着女帝离开,留下满地狼藉。我站在原地,看着地上那滩刺目的、依旧温热的血泊,久久未动。
猎场的风带着血腥和尘土的气息,吹在脸上,冰冷刺骨。
方才他最后那个眼神,像烙印一样,深深地刻在了我的眼底。
计划的第一步,成了。
卫珩成了行刺的叛逆,被打入诏狱最底层,生不如死。
而我,这把护驾有功的利刃,重新得到了女帝的信任,甚至获得了更多便利——比如,得以名正言顺地出入那如同人间地狱的诏狱深处。
诏狱最底层,空气是凝固的、粘稠的。
浓重的血腥味、腐肉的恶臭和绝望的死亡气息混合在一起,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吞咽着污秽的毒液。
石壁上凝结着暗黑色的、不知是水渍还是经年血垢的斑块,角落里偶尔传来老鼠啃噬骨头的细微声响,令人头皮发麻。
我一步步走下湿滑的石阶,沉重的脚步声在死寂的地牢里空洞地回响,如同敲在心上。
手中提着一个粗糙的食盒,里面是最劣质的粟米粥和清水,上面象征性地盖着一块破布。
尽头那间最狭窄、最阴暗的石室,铁栏锈迹斑斑。
微弱的光线从高墙上一道狭小的气窗透入,吝啬地照亮一小片地面,恰好落在那蜷缩在角落草堆上的人影身上。
卫珩像一具被彻底拆散又胡乱拼凑起来的破布偶。
曾经月白风清的身姿,如今只剩下嶙峋的骨架支棱在空荡的囚衣下。
肩胛处被箭贯穿的伤口只用肮脏的布条潦草裹着,暗红色的血渍早已干涸发黑,边缘隐隐透出黄绿色的脓液。
那条本就残废的左腿以一个极其不自然的角度扭曲着,膝盖处箭伤周围的皮肉肿胀发亮,泛着不祥的青紫色。
最致命的是腰椎那一箭,彻底剥夺了他站立和挪动的能力,只能像滩烂泥般瘫在那里。
他闭着眼,脸深深埋在臂弯里,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
只有偶尔身体无法抑制的细微抽搐,显示着那具残破躯体里还残留着令人绝望的生命力。
狱卒哗啦啦地打开沉重的铁锁,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在死寂中格外惊心。
卫珩。我站在铁栏外,声音刻意压得平稳,却依旧带着一丝地牢里特有的阴冷回响。
角落里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他极其缓慢地、如同生锈的机器般,一点点抬起头。
那张脸,在微弱的光线下,比在猎场时更加惨无人色,颧骨高高凸起,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