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重生在十五岁的卯时三刻,铜镜里的我正攥着被撕成两半的《女则》。
上一世的血还在眼前晃——齐明轩的匕首捅进我心口时,顾婉柔站在廊下笑,说庶女就该给嫡姐铺路。
这一世,我先摸黑爬进祠堂。
佛像底座的暗格里,母亲的遗书还沾着霉味——顾夫人当年往她药里掺了鹤顶红。
阿姐又在翻这些破书顾婉柔晃着金步摇推门进来,眼尾扫过我藏遗书的袖口,今日赏花宴,齐世子该等急了吧
我垂眼笑。
她不知道,齐明轩那病娇的刀,我早给她磨好了。
至于她抢着要的落魄世子容时...
昨夜我往他窗下塞了块桂花糕,附了张纸条:顾夫人的嫁妆埋在后院桃树,劳烦影卫首领帮我挖出来
铜镜里的我,眼尾终于没了上辈子的怯。
这一回,谁当谁的废物对照组
第1章
我跪在祠堂外的青石阶上,膝盖早就没了知觉。
雨水顺着发梢往下淌,模糊了视线。
脚边散落着几张纸,墨迹被雨水泡开,成了一团团脏污——那是我娘临终前写的诗稿,半首《竹枝词》,写了三天三夜。
顾晚棠,你娘不过是个妾。顾夫人的声音像淬了冰,连字都不配识得,你还敢在宴席上提她的诗
我抬头。
顾婉柔站在她身后,手里攥着半片撕碎的诗稿,唇角翘得像只偷腥的猫:庶女就该有庶女的样子,姐姐何苦学这些酸文
酸文
我娘是江南有名的女先生,教过二十七个女娃读书。
前世我被齐明轩折磨到断气时,最后悔的就是没把那半首诗背全。
雨幕突然模糊。
前世的疼涌上来——齐明轩的匕首刺进胸口时,也是这样的雨。
他掐着我脖子笑:顾小姐不是最清高
现在求我啊。
阿姐顾婉柔的声音像根针,扎破了回忆。
我猛地低头,指甲掐进掌心。
雨水混着血珠滚进青石板缝里。
原来不是梦。
我真的回到了十五岁,回到了这雨夜里,回到了顾夫人罚我跪祠堂的这一天。
走。顾夫人甩了甩水袖,让她跪够三个时辰。
脚步声渐远。
我扶着廊柱往起站,膝盖传来钝痛,像是被钝刀剜着。
雨停了,祠堂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
我踉跄着挪进去,佛像前的檀香还未散尽。
指尖触到佛像底座的暗格时,手在抖。
前世我找了十年,直到被齐明轩推下悬崖前,才在乱葬岗的破庙里想起这个位置。
信笺抽出来的瞬间,霉味混着熟悉的墨香涌进鼻腔。
是我娘的字迹,力透纸背:棠儿,若见此信,切记顾氏毒妇...
看够了
我浑身一僵,转身。
老夫人拄着乌木拐杖站在门口,银发被风掀起几缕。
她目光扫过我手里的信,又扫过我膝盖上的泥:你娘当年在这祠堂跪了七日,求我允她教你读书。
我把信往袖子里塞。
老夫人却伸手按住我的手背:藏什么
你娘留下的东西,终究该归你。
她的手很凉,像我娘临终前摸我脸的温度。
我忽然想起前世老夫人咽气时,床头摆着半幅未绣完的并蒂莲——那是我娘送她的生辰礼。
三日后。老夫人转身要走,又停住,后花园的桃树该修枝了。
我攥紧信笺,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廊角。
雨又下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