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一家公益法律援助中心。他们回复得很快,说需要一个能处理家暴与情感欺压案件的志愿律师。面试时,面试官问我:你为什么愿意从商业律师转型到情感类援助
我答:因为我曾经就是受害者。
那一瞬间,我说得很轻,却感到从肺里抽出了什么。
我不想再被定义,不想再做任何人的衍生物。我想要一段属于自己的完整叙事。
一个月后,我成为那家援助中心正式外聘律师,开始接触那些被家庭、情感、甚至制度压垮的人。
我见过一个刚满十八岁的女孩,带着新鲜的伤口和恨意走进办公室,说:他骂我是替代品,连床上都喊错名字。
我把她的手包扎起来,告诉她:那不代表你不值得被好好爱。
她笑着哭出来,说:你是不是也经历过
我没回答,只是递给她一张纸巾。
有些答案不需要说。
春末时,援助中心有一场公开分享会。我作为案例讲述人之一站上台,分享的不是别人的事,是我自己的。
我讲到三年前那场地铁七号线项目调度会议,我作为会议纪要员,提前两个小时到场,却因为没有身份被要求在走廊等待。
讲到自己递交律师函的那一刻手在抖,但眼神却不再躲闪。
讲到沈以川,我没有贬低他,只是陈述——他从来没承认过我。
我看见台下有些人低下了头,有的攥紧了拳头,有的眼圈泛红。
我说:我们都曾以为,只要足够爱,就能换来一个位置。但有些人,就是不打算给你任何位置。
我顿了顿,轻声道:那不是你的错。
台下有人鼓掌,然后越来越多的人开始鼓掌。
我没有哭,只是微微一笑。
散场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出口——许婉仪。
她穿得简单,风衣敞着,站在人群尽头,看着我,没有靠近。
我走过去,和她擦肩时,她轻声说:你说得很好。
我没回头,谢谢。
她顿了一下,你有没有后悔过没有把那些事彻底公之于众
我停住脚步,想了想,没有。
为什么
因为比起毁掉他,我更想拯救我自己。
她轻轻吸了一口气,你赢了。
没有赢家。我平静地说,只是有人终于不再站在阴影里。
她没再说话。
后来我们没有再联系。
直到有一天,我在地铁上刷到一个短视频。
沈以川,出现在一场新媒体创业论坛上。他神情憔悴,讲话节奏比以往慢了很多。
主持人问他:你人生中最难放下的是什么
他沉默了五秒,回答:一个选择。
没有人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但我知道。
我关掉视频,拉紧风衣,地铁刚好到站。
那天晚上回家,我打开旧邮箱,发现最上面一封未读邮件,是沈以川一个月前发来的。
只有一句话:
如果还有一次机会,我会在所有人面前牵起你的手,不再犹豫,不再等合适的时机。
我没有回复。
我只是合上电脑,望着窗外四月的夜风。
那风不再疼人,夜也不再长。
我想,我终于不是任何人的替代了。也不是谁故事里的那一笔注脚。
我是林夏,是自己的主角。
6
贺林的影子
六月的江城,燥热开始侵入夜里。
我搬了新家,离市中心远,楼下是条老旧巷子,出租屋的窗子正对着一棵梧桐。风一吹,叶子哗啦啦响